杨楚若忙迅速地擦拭了脸上的泪水,顺势也拿出了罗帕擦拭掉了对面风清扬脸上的泪水,方才想起来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两人却也滴水未进。
“是不是饿了,吃点东西吧。”杨楚若笑着说,此刻她温柔如水,与往常的冷艳如冰不可同日而语。
风清扬一抬头便发现楚宇晨也正看着他,之前白灵姐姐说他是坏人……可是……如果他是坏人,娘亲怎么会跟他在一起……而且……他对娘亲也是呵护备至……
娘亲嫁给了他……那……那他要不要喊他爹爹?
风清扬有些迷糊,抬头不解的看向杨楚若,似乎在询问杨楚若的意见。
杨楚若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他是娘亲的夫君,娘亲最爱的夫君,你既是娘亲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
听到杨楚若这句话,风清扬痴痴的笑了,甜甜了喊了一句,“爹亲……”
听到这一句爹亲,楚宇晨端着饭菜的手一抖,胸膛上下起伏,天知道他有多激动,天知道他的多开心。
他知道杨楚若最是喜欢裳儿,裳儿在她心里的地位,可能他远远都比不上。
在来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害怕,害怕风清扬不会认他这个后爹。
现在听到风清扬喊他爹亲,饶是素来不会轻易落泪的楚宇晨眼眶也彻底红了,拼命忍住,才不至于落下来。
“裳儿……爹在……爹在……”楚宇晨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素来杀伐果断,从不轻易露出情绪,此时若是让他的下属看到,定要吓破胆子。
“爹亲。”风清扬又甜甜喊了一句,莫名的,他很喜欢这个后爹。
他这一辈子,也只认这么一个爹……
至于亲爹……他没有亲爹,他只有亲娘……
“爹没有什么送给你的,这块玉佩你收着。”楚宇晨放下饭菜,激动的从怀里拿出一块色泽莹润的玉佩。
看到这块玉佩,杨楚若微一吓。
这……这块玉佩,不是楚宇晨的母妃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吗?他平日里都视若珍宝的,怎么将玉佩送给裳儿……
这未免也太贵重了吧……
正想开口阻止,待一想到楚宇晨的性子,杨楚若知道,她就算开口,也是白搭,楚宇晨依旧还是会送的。
见他们父子两没有隔阂,杨楚若也是笑了。
让楚宇晨当裳儿的父亲,这也不错,她相信,楚宇晨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裳儿爱不释手的捧着玉佩,欢喜得不行。
玉佩……这是他爹亲送给他的……
真漂亮……他好喜欢……
娘亲送了他一块石子,爹亲送了他一块玉佩……哇……他好幸福。
忽然想到什么,风清扬有些为难的看向楚宇晨,看得楚宇晨阵阵心惊,“可是玉佩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爹亲再送你其它的。”
“不不不,不是的,而是……而是……我……我也准备了礼物给娘亲,但是……但是我当时不知道……所以我没有准备礼物给爹亲,爹亲会不会生气呢?”早知道他应该多准备一份礼物的。
娘亲早就改嫁给爹亲了,他怎么那笨呢?爹亲会不会不爱他了?
楚宇晨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什么事呢。
“无妨的,爹爹知道你有那个心意就足够了,爹爹只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楚宇晨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个儿子是这般幸福的事。
“真的?爹亲,你真好。”确定楚宇晨没有生气,风清扬才从怀里拿出一块通体晶莹的半月形玉佩,稚嫩的声音幽幽道,“娘亲,这块玉佩送给你,这是裳儿的一点小心意。”
杨楚若与楚宇晨一看到那块玉佩,脸色皆是一变,拿过来一看,果然那里刻着一个月字。
这……
这不是月神令吗?
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想不到竟然在裳儿的手里……
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裳儿,这玉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杨楚若问。
风清扬缩了缩脖子,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我……我从南国皇宫里找到的,我看着它挺漂亮的,我才想着送给娘亲,希望娘亲能够喜欢,娘亲……裳儿知道错了……您不要生气好吗,裳儿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
杨楚若噗嗤一笑,摸了摸风清扬的脑袋,“傻瓜,娘亲怎么会生气呢,娘亲感谢你都来不及呢,你可不知娘亲找了这块玉佩找了有多久。”
只要月神令找到,南国便是他们的了……
他们再也无须担心南国的人会突然倒戈打他们。
“好了,来,赶紧吃点儿东西吧。”楚宇晨笑道。
风清扬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寻找娘亲,也没有真正吃过饭,此时也饿了,左手娴熟的拿起了筷子,看的杨楚若又是眼圈发热,忙闪烁着避开了脸,见楚宇晨只是坐在一旁岩块石凳前,又急着说,“一起吃。”
对杨楚若突如其来的温柔楚宇晨向来难以招架,他是吃过才来这边的,此刻杨楚若邀请,他赶紧点了点头。
杨楚若疾步走了出去,再帮风清扬添几道好菜,脸上带着喜极而泣的轻松,寝宫之内只剩下了楚宇晨和风清扬两人。
“有生之年,我不会负你娘亲。”楚宇晨突然说道。
“我相信爹亲的,要是你对我娘亲不好,我以后也不会认你,更不会饶你的。”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楚宇晨博学多才,文武双全,谈及任何都能说上一二,让风清扬堪堪折服,而风清扬虽然年纪小,却也阅遍很多地方,经历丰富……两人相差数十载,分明是父与子两辈之人,却也能在很多事上侃侃而谈起来,居然相谈甚欢。
杨楚若吩咐添菜后,走到寝宫前便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居然聊的格外的投机。
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的男人,她的孩子相处的很好。
风清扬看到杨楚若面色怔怔忪地站在门边,神色恍惚便开心地叫唤了一声,“娘亲,站着做甚,我们一起吃!”
而楚宇晨也优雅从容扭头,楚宇晨一身白袍,鬓角两缕黑发,星眉剑目,他对着她扯唇一笑,便让她心头突生温暖,巨大的柔情将他给包裹。
她笑着走到两人身边,三人举杯共饮,其乐融融。
杨楚若与她儿子风清扬相认,一瞬间就传遍整个天下,惜月公主自然也知道,少不得也要来庆贺一番。
炉火前,一众人难得清闲,暂且将南皇逃走之事放在一边,几人难得喝起了酒,把酒言欢。
“裳儿,你现在这般好好地,让你娘亲欣慰,我们也替你们开心。”惜月公主绝美脸庞之上展颜微笑,一时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风清扬小小年纪,但行走江湖便却早已有了侠士豪杰之气概,“惜月姨娘,我敬你。”
风清扬几乎从来都不喝酒的,可是今天开心,娘亲也准了他喝,他也想喝几杯。
一句喜悦姨娘又让惜月公主动容,同样豪爽地拿起了面前的酒瓶一饮而尽。
她真替杨楚若开心。
曾几何时,她也曾经幻想跟杨楚南要个孩子,只不过,这个愿望随着杨楚南的去世,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她这辈子也不会再看上任何人的。
除杨楚南,她谁都不会要。
杨楚若有楚宇晨宠爱,如今又有儿子在身边,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一杯杯酒水下肚,杨楚若的脸上染上了潮红,风清扬不忍,在惜月来敬酒之际挡在了杨楚若的面前,跟小大人儿似地从杨楚若的手上抢过了酒杯。
“娘亲,我帮你喝!”
“不,裳儿,娘亲开心!”杨楚若在酒色迷醉下妖娆美艳,绝代风华。
楚宇晨也拦了风清扬,知道风清扬所担心的,但与杨楚若经历过这么多事,此刻的她在他眼中无疑是快乐的,这样的快乐,他到底有多少年未曾看到了呢。
如果她喝酒是难过,他定然会阻止,可她却是开心的……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放松。
“你娘亲她心中欢喜,你便莫要拦着她了,这些年她许久未曾这么开心了,不过是一点点酒水而已。”
楚宇晨将身形摇晃的杨楚若揽在了怀中,越过杨楚若对风清扬轻声说。
风清扬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身边的杨楚若身上,她面上微红,如剑的鬓角上调带着一抹绯红,霎时好看。
六年前他心中眼中的母亲也是美丽的,只是夜夜抱着他的时候都暗自垂泪,那时候娘亲的脸盘上虽美丽却也带着不容分说的忧愁。
而此刻呢,在场众人好不热闹,你一言我一句,杨楚若却全然听不进去。
经历过大风大浪,清冷决绝的脸上,竟也落了泪,但这时候的泪水却是带着欢喜和欣慰的。
风清扬不由地也松开了手。
忽喜忽悲,似是欢喜裳儿平安来到她身边,她的裳儿还未死,居然平平安安长这么大了……但又担心这不过是一场梦。
一场格外漫长的梦,其实什么都是假的……
月相惜一杯又一杯的饮尽,相比杨楚若,她心里的苦便多了几分。
可她酒量出奇的好,无论怎么喝,都无法真正喝醉。
或许,这是多年来,思念杨楚南,她便喝酒,想借酒排除那些寂寞,这才养成了她千杯不醉的酒量吧。
人纷纷散去,杨楚若在楚宇晨和风清扬的搀扶下走到了寝宫外,到底内力深厚,所以虽然喝了很多酒但并没有真的喝醉,推搡开两个男人的搀扶,杨楚若正了正身子,面露认真,“我……我没醉,不用你们搀扶着,你们快去休息吧,我像一个人在那坡上坐会!”
风清扬看了眼楚宇晨,楚宇晨对着风清扬使了个眼色,分明就是在说:看上去没醉,其实是醉了,不然怎会说这种话。
“娘亲,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风清扬左右还是放心不下。
“我说我没醉便是没醉。”杨楚若面上镇定,舌头其实已经开始打滑,但态度坚持,却也是谁都拦不住她的。
半夜醒来,月上重火,杨楚若觉得口干舌燥,伸手便朝床榻旁的木桌上拿过水壶一饮而尽。
一是半梦半醒之间,杨楚若脑中一个机灵,“裳儿,裳儿,你在哪儿?”她的声音凄厉,似还没彻底的清醒过来。
“你在哪儿……”
“娘亲,娘亲,我在这儿儿,我在这儿……”
风清扬将自己的左手放入到了杨楚若的手心之中,寝宫内并未点灯,此刻肉眼只能依稀分辨人的轮廓。
“裳儿,是你?是你?”杨楚若低声呢喃,另一只手抚上了风清扬的面颊,温热的触感才让杨楚若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她低声轻叹,“还好,不是梦,不是梦……”
这次换成了风清扬在黑暗之中泪流满面,他想起在兰陵台的日子,那残忍而黑暗的日子里,日日都被折磨,从来都是饥饿难忍,没有一日是吃饱过的,但却是风清扬这些年来过的最开心最满足的几年了,因为那些日子娘亲给了他所有的温柔和温暖。
每天夜里娘亲都紧紧地拥抱着他,那孱弱的肩膀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将外拉的一切的险阻都抵挡在了外面,每一次那残忍的男人折磨他们时,娘亲都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可以想象,娘亲在以为他“死去”之后该是经历了多大的悲痛,才会在刚才睡梦之中还在不断呢喃地呼叫着他的名字。
“娘亲,我在呢,我一直在,你就像我小时候那样哄着我睡觉好不好?”风清扬轻声说,用左臂的袖口不断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他住过山洞,雨夜漏水的茅草屋,露天席地……一日又一日,慢慢地都要淡忘了娘亲的怀抱,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娘亲身上的味道似乎还是一如往常。
渐渐两人沉沉陷入梦乡,这边脚步声踢踢踏踏由远入静,然后肆慌乱的声音传来。
“楚皇后,已有南皇消息,公主有请。”
杨楚若和风清扬同时醒了,转身对风清扬说,“裳儿,你先睡会,娘亲去去就回……”说罢翻身下床,微微整了整衣衫便打算大步离开,一道青衫声音亦步亦趋。
“裳儿,你怎么跟来了……”杨楚若蹙眉,这营帐外的寒风呼啸而过,一阵接着一战,卷起了两人的罗衫和披风。
杨楚若不禁又帮风清扬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生怕让他感染半点风寒。
风清扬心中又是一暖,咧嘴笑着说,“娘亲,我跟您一起去,只想多多带在您的身边,将这六年的时间给补上。”
“好!”杨楚若也不忸怩,像对待一个真正的男人一般拍了拍风清扬的肩头。
大战在即,容不得半点分心了。
两人迅速朝惜月公主的营帐而去,此刻楚宇晨和马王一行人也都赶到了。
楚宇晨清隽谪仙的面庞上也泛起了淡淡的青色,不过是一夜未曾和杨楚若同床共眠,他便睡的格外的不安稳,谁让这突然冒出来的小鬼是杨楚若最为珍惜的人呢。
“诸位,让你们前来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南皇的行踪,我在方圆十里之内布了结界,刚才灵力催动,我便知南皇进了结界内,离我们并不远……”惜月公主缓缓转身气势恢宏,脸上却平添出了几丝的兴奋。
“哦?这会不会是陷阱?”杨楚若蹙眉,略显迟疑。
不是她太过多疑,只是以她对南皇的了解,南皇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暴露自己,他身上带伤,又带着江黎墨那么个累赘,本就不可能跑远,惜月公主的结界之所以找不到他自是因为南皇躲在了某处。
惜月公主蹙眉,“楚若,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我派去的人已经有了消息了,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南皇之所以会这么早的暴露应该还是江黎墨拖了他的后腿。”
“这么说,那小子还没死。”一直沉默不语的马王一听到江黎墨便立刻火烧火燎地跳了起来,咋呼道。
一时众人纷纷将诧异地目光落在了马王的身上,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激,他愤愤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楚宇晨谪仙的清雅面庞上也泛起了一丝讥讽,微微勾起唇角。
马王便已明白了楚宇晨眼神之中的调侃和揶揄,气哼哼地瞪了回去。
“是,他没死,不过……我派去埋伏在边界的十几名隐士全部死了。”说道这里,惜月公主的眉眼沉了下来,带着浓重的哀伤。
“公主,他们是死得其所得,请节哀!”一只未曾说话的楚宇晨淡声道。
惜月公主点了点头,吩咐了路平道,“厚葬了他们!”
又转而对杨楚若他们说,“天色很快就亮了,我们只有一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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