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无趣的人说话。
某天风雪再至,他们在白草道畔的第七座旧庙里休息。
在篝火畔,陈长生结束了对自己童年的回忆。
她看着他真挚说道:“你真是一个好人。”
陈长生心想这个评价还算不错。
她轻声祝福道:“愿圣光与你同在。”
夜雨旧庙,开始第一次真正的谈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十天。
愿圣光与你同在。
她每天都会把这句祝祷说一遍。
他们离周独|夫的陵墓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虚弱。
靠黑龙的玄霜寒意,陈长生的伤在缓慢地复原,但她的情况却没有任何好转。孔雀翎的毒在她的体内不停地蔓延,渐渐开始肆虐,她的天凤真血流失的太多,没有任何办法。陈长生曾经冒险深入草原,猎杀了好些妖兽,但到了现在,那些妖兽的血,无论是火性的还是寒性的,都已经无法给她带来丝毫的帮助。
她裹着他的外衣,静静靠在草堆上,看着柴堆里跳跃的火苗,不再说话。
雪庙一片安静,即便是风也停了。
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有那双水色渐涸的眼眸,陈长生觉得很难过。
那是提前开始的难过。
他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此时庙里压抑的死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他低着头,徐有容知道他的心情,平静说道:“和你无关。”
陈长生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虽然到现在,你都不肯说第一天夜里的事情,但我知道肯定是你救了我,而且你一直没有扔下我。”
徐有容静静看着他,说道:“你也一样。”
陈长生说道:“我现在忽然明白了那天夜里你说的话,如果我的实力足够强大,像你没有受伤之前那样强大,那天面对那些魔族强者,我还是可以带你离开,而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逃进这片草原,走上了这条绝路。”
徐有容说道:“相反,我觉得你那天夜里说的话才有道理,如果我不是这么逞强,或者我根本不会受伤。”
这是她现在真实的想法。如果在周园里发现魔族的踪迹后,她不是因为骄傲的缘故,单身走上那条山道,而是选择与别的人类修行者联手,比如离山剑宗相熟的少年们,又比如说那个叫陈长生的家伙,这一切都有可能不会发生。
雪庙里重新变得安静起来,沉默的令人不安。
陈长生不喜欢这种安静,想着先前她的那句祝祷词,问道:“这是你们族人的习惯?”
徐有容心想雪山宗终究还是太偏僻了些,他对道藏无比纯熟,却连这都不知道。
“是的,祝你一生平安的意思。”
“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
……
……
徐有容一日比一日虚弱,却从来没有忘记说那句话。
那是她真诚的祝福与希望。
她知道自己大概很难再离开这片草原,那么如果还有生的可能,她想尽数交给这名好心的雪山宗弟子。
就在她十五年的生命仿佛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白草道提前来到了尽头。
就在她的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那座陵墓。
她在陈长生的背上,比他要高些,所以要比他先看一瞬间。
那座陵墓远远望去,更像一座山,山间没有断崖,青树也很少,于是能够清晰地看到从陵顶到陵脚的那数道直线。
陈长生看着有些眼熟,向那座陵墓走得更近了些,才想起来,原来很像天书陵。
在草原里行走了数十日,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周陵,怎会不激动,只是他和徐有容现在已经很疲惫,很难表现出来喜悦或者紧张。
顺着白草道继续向前,十余里的距离,仍然用了很长的一段的时间,二人才终于走到那座青陵之前。
由此也可以推算出,这座陵墓究竟有多高,多大。
来到近处,陵墓的细节被看得更清楚,高大也变得更有实感,比如直接通往陵壁正中央那条数千丈长的神道,比如那些组成陵体的巨大方石,和远方第一眼看到时相比,气势顿时恢宏了无数倍,一股威压与肃穆感迎面而来。
陈长生注意到,在这座陵墓的四周,有十根石柱。那些石柱高约数丈,表面上雕刻的花纹早已被数百年的风雨侵蚀成了模糊不清的痕迹,看着很是破旧。与宏伟的陵墓本体相比,这些石柱显得有些怪异,不因为别的,就是显得太矮,看上去有些不搭。
“你可能不知道,离宫外面也有很多石柱,我当初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怪,没想到这里也有。”
他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座陵墓我看着也觉得很奇怪,说像天书陵,又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
徐有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心想自己三岁的时候,就天天在离宫外面爬那些石柱玩。
她伏在他的肩头,艰难地抬头看了这座陵墓一眼,神情微惘道:“陵殿的规制有些像长生宗的金殿。”
“不错,就是这个问题。”陈长生说着:“这座陵墓像极了很多周园外著名的建筑,但全部都合在一处后,感觉有些……
徐有容与他同时说道:“……不伦不类。”
说完这四个字,两人相视而笑。
对周独|夫这位最为传奇的至强者,任谁都会敬畏无比,来到他的陵墓前,想必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更何况是如此评点。
如果是别的修行者,来到周独|夫的陵墓前,不说激动的难以自已,泪流满面,想必也会震撼无言,甚至会大喊大叫才能发泄心头的兴奋。
但陈长生和徐有容没有,他们显得很平静,甚至有些不在意。
就在他们显得有些不够尊敬地说出这四个字的瞬间,一路逃亡行来的疲惫与艰辛,似乎就此消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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