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被云雾笼罩,看不真切,只有那双明亮至极的眼睛,无法被遮掩。
云雾之中的黑盘上,出现了很多景物,与真实的景物相比,黑盘上的景物自然缩小了无数倍,隐约可以看见数道山川,一片草原,还有数片园林,那些园林与雪老城里的华美风格完全不同,更像是人类世界南方的园林。
魔族男子闭眼静思良久,然后抬头再次望向南方。
天空里有无数风雪,按道理来说,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看到了一道彩虹。
他的情绪微生变化,感慨说道:“数十年未见,依然如故。”
说完这句话,魔族男子再次平静下来,神情漠然,伸手向空中一揽。
魔族有水中捞月的谚语。
他现在的行为与这个谚语很像,有些荒唐无稽。
然而当他收回手时,指间竟出现了一絮彩虹!
他在天空里,把那道通往周园的彩虹撷了一丝!
下一刻,他把那絮彩虹轻轻地放在了黑色方盘的东北位置上。
黑色方盘上的云雾,遇着那絮彩虹,骤然虚化,露出一条通道。
……
……
离汉秋城数千里之外的地方有一片茶陵,有很多茶,到处都是茶。既然是春天,这里的茶树自然生的极好,像孔雀的羽毛一样,如果风吹过或者太阳晒的久了,便能闻到扑鼻的阵阵茶香。
清晨的茶陵深处有雾缭绕,雾间隐约有条道路,通往一片青翠的山野,一名抱着琴的老者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顺着那条道路向雾中走去,小姑娘一脸稚气,眉眼如画,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抱琴的老者与小姑娘消失在云雾中,前方隐约还有数道人影,其后不久,一对男女也走进了茶陵,看神态应该是对夫妇,面容憨厚老实,丈夫挑着担子,女人拎着铁锅,如果说是在道旁卖饭食的,这锅未免也太大了些。
没有人知道,这片茶陵里的云雾遮掩着怎样的真相。没有人知道,那条通往雾深处的道路,去往的地方叫做周园。
因为无论是谁都想不到,周园,居然还能开出第二个门。
……
……
风雪如怒。
那名魔族男子强行打开周园,明显也耗损了极大的心力,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充满死寂意味的青色则变得更浓了。
他看着黑色方盘默默祷念,盘上的那些景物越发清晰,甚至能够看到数百名刚刚走进周园的人类修行者。
在数百名人类修行者里,他很轻易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伸出手指,在七间和折袖的头顶打了个响指,点燃两道命火,然后将命火搁进两盏青铜壶中,任其悬浮在风雪之中,寒风怒雪也无法将那两团命火吹熄。
魔族男子静静看着黑色方盘,又寻找了片刻,目光落在刚刚走进周园的数名穿着青矅十三司白色祭服的女子身上。
第三只青铜壶,飘浮在了风雪中。
最后,他望向了陈长生。
他看着陈长生的身影,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笑了笑。
他把七间、折袖和那名青矅十三司少女的位置,传给了自己的那些下属,那些刚刚从茶陵进入周园的人们。
“我认为你应该要继续活着,至少要活到二十岁,所以我不会让你轻易地去死,所以我会一直看着你。”
他看着陈长生说道,一身黑袍在风雪里是那样的醒目。
……
……
周园的拱门上写着通幽二字,这也代表了此间的规则。只有通幽境的修行者,才能够进到这里,才不会被这个小世界以规则湮灭。
数百名修行者依次通过拱门来到这片幽静的园林里,然后各自散去,国教一系的修行者离开前大多都会专程前来向陈长生告辞,而南方诸宗派学院的人们,则只会对梁笑晓说一声。
没有过多长时间,园林便再次变得幽静起来。
陈长生站在小桥上,看着桥下的流水,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折袖站在他的身后,说道:“这不是应该伤春悲秋的时候,你也不应该是个伤春悲秋的人。”
陈长生笑了笑,也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诡异的感觉,似乎有谁在窥视着自己。
他向园林四周望去,没有见到任何人,但那种感觉依然存在。
他修的是顺心意,所以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桥上站了很长时间。
忽然间,周园里下起了微雨,桥上水痕点点,水面涟漪圈圈。
他望向天空,沉默片刻,从怀里取出一把伞撑开。
那把伞看着有些破旧,又有些沉重。
正是黄纸伞。
就在撑开伞的那一瞬间,那种感觉消失了。
他望向折袖,说道:“走吧。”
……
……
(明天两章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