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那片山崖前。
崖间不时有松树伸向空中,有细瀑落下,溅起不少水滴。
崖前是一大片山坪,地势颇平,伸延出去很远,竟看不到边际,仿佛原野一般。
坪间到处都是青树,再往深处去,则可以看见很多花树,花树之后则是无数幢建筑,黑檐白墙隐在树林里,颇为美丽。
看着传说中的南溪斋,户三十二觉得与离宫很不同,赞叹不已,唐三十六却想起了汶水城里的祠堂,城外的鸡鸣山,沉默无言。
穿过青树与花树,踩着微湿的青石,兜兜转转,便来到了南溪斋前。
一行人越过明堂,穿过数座小园,又经过很多幢经阁,来到最深处,迎面便看到了一间草堂。
在草堂的四周竖着很多座石碑,碑石上偶有青苔,却遮不住上面清晰深刻的线条。
唐三十六和户三十二都曾经进天书陵观碑悟道,一看便认了出来,这些石碑应该都是天书碑的仿制品。
不是简单而粗糙的模仿,石碑之上自有沧桑意味,与草堂融在一起,自成天地,令人敬畏。
唐三十六的性情再如何轻佻,来到这种地方,也变得安静了很多,有些担心隐藏在暗处的折袖会不会出事。
草堂里面搁着三张蒲团,有天光从屋顶的琉璃里洒下,光线并不暗淡,可以看得很清楚。
先前在山门处遇到的那位黑衣道姑坐在左手边的蒲团上,神情依旧冷漠,看着走进草堂的唐三十六,眼里生出一抹戾气。
一位紫衣道姑坐在右手方的蒲团上,眉直且浓,眼神强硬至极,一看便是那种暴烈如火的性情。
坐在正中间蒲团上的那位道姑穿着白色的斋服,神情平静温和,眼睛有若秋水,看着便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然而唐三十六看着这位白衣道姑便心生警意,猜到她便是先前那道声音的主人。
不是因为她的祭服颜色是圣女峰最尊贵的白色,而是因为她的人本身。
叶小涟在他身旁轻声说了几句,向三位道姑行了一礼,退到了后方。
唐三十六才知道,原来那位紫衣道姑便是怀恕,那位白衣道姑是怀仁。
怀仁神情温和说道:“唐公子与户主教请坐。”
唐三十六与户三十二依言坐到了客位的蒲团上。
怀仁看着唐三十六说道:“不知老太爷可好?”
唐三十六说道:“还行,没死,不过我既然能活着,他自然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整个大陆都知道汶水城里发生的事情,但没有想到他会就这样挑破,而且言语间对唐老太爷竟是如此不恭敬。
怀璧闻言冷笑一声,怀恕则是微微挑眉,明显对他的这番话感到不喜。
“唐公子说的不错,只要还活着,那就最好。”怀仁看着唐三十六微笑说道。
唐三十六明白这位南溪斋长老的意思。
只要唐老太爷还活着,唐家便是老太爷的唐家,他先前在山门处对南溪斋的威胁,自然落不到实处。
“不错,活着确实最好,像我二叔肯定不会觉得好,因为他死了。”
唐三十六认真说道:“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谁家的叔父长辈死了,会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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