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化肥的事,还顺利吧?”
萧胜天:“还好。”
顾清溪:“哦。”
她心里越发有些失落,更觉得他不对劲。
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位叫秀菊的小姑娘,大过年的,难免走动多,是有什么事吗?她相信萧胜天,不会轻易就那么变了心思,但是——
她抿唇,看向远处的方向,远处的山模糊得仿佛小孩子信手涂鸦的水墨。
他到底是想说什么?
萧胜天见顾清溪不说话,沉默了片刻,到底是看向她,一脸淡然地问道:“你去县里,碰到霍云灿了?”
顾清溪点头:“是。”
萧胜天:“说什么了?”
顾清溪越发觉得古怪,那就不是那位秀菊了,是和霍云灿有关?但自己和霍云灿统共没说几句话,难道是霍云灿说了什么?
顾清溪:“也没说什么,就街上打了个招呼?”
她打量着他,疑惑地道:“怎么了,是他说什么了?”
她的目光如此坦然清澈,猝不及防间,萧胜天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去。
他忙道:“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顾清溪挑眉,打量着他。
萧胜天感觉到她的目光,他抿着下唇,无奈地笑了,之后道:“真得随便问问,你别多想。”
顾清溪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和霍云灿说了几句话,我记得……他和你是朋友,他还说要送我过去后街,不过我没应,走几步路的事,我肯定不至于麻烦人家。”
总觉得他好像有些泛酸,但自己和霍云灿说话,也是因为人家帮过自己,况且那是他朋友,也没多说什么啊!
萧胜天听顾清溪解释这个,自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想问什么,又是在意什么,便忙道:“我和他很熟,麻烦下也没什么,你不用在意这个。”
顾清溪越发搞不明白他的心思了。
她觉得萧胜天分两种,一个是在她面前略有些拘谨的萧胜天,心思能让她轻易看透,那是对她完全不设防的,另一个则是那个理智回笼的萧胜天,吊儿郎当放荡不羁,却又胸有沟壑。
后一个萧胜天,像一座迷宫,她看不透,也走不出来。
“嗯。”顾清溪轻应了声,却是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怎么了?”萧胜天低首,看着她垂下的睫毛。
姑娘家浓密乌黑的睫毛轻轻地颤,像春日蝴蝶的翅膀,脆弱撩人。
“没。”顾清溪轻轻握了下自己略发凉的手指尖:“你过年吃什么了,吃饺子了吗?”
“吃了,”萧胜天:“我还吃了点枣山年馍。”
“你自己做的?”顾清溪心间微动,忍不住问道。
饺子也就罢了,枣山年馍是他们当地年节用来供奉的,就是把面食弄成花卷,中间按上一颗大枣做成枣花,多个这种枣花花卷黏在一起成为山状。
这个费事,一般都是需要供奉的人家才特特费心做。
“饺子自己包的,枣山是别人送的。”萧胜天凝着她:“你吃了枣山了吗?”
顾清溪心里更难受了,说不上来的滋味,酸痛得厉害,但是这些话,又不可能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多想了,她并不想做一个猜忌的人,她应该相信他,但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可能是因为别人距离他更近,也可能是因为别人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他送枣山而自己不能。
况且他今天情绪明显有问题,和自己说话好像隔着一层,她无法触碰到那个在她面前会有些拘谨的少年,她看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
冬日的寒风吹着,她鼻子泛酸,竟觉得没意思极了。
一时勉强忍下那酸意,到底是故作平静地说:“我先回去了,出来好一会了。”
萧胜天沉默了下,道:“好,那你赶紧回去吧。”
顾清溪听到这话,更是心凉了半截,不过她也就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也没回头看,走到了家里,家里父母都在忙活着,灶房里冒出炊烟,冲淡了这冬日的寒凉。
她爹她娘好像在说着什么,时不时拌几句嘴。
她想着本来今天猜到是他,高高兴兴地出去,最开始他也高兴得很,谁知道后来他却不咸不淡的模样。
她要的是他给自己说化肥的事吗,要的是他给自己展望未来吗,其实她一点不想听那个。
顾清溪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明明知道他的心思,但今天他这样,自己不该恼,应该克制住,但她就是忍不住!
一时眼泪险些落下来,觉得委屈得不行了,又觉得也许他根本就是心思变了。
可是就算心思变了,也应该说清楚,这样不冷不热有什么意思!
顾清溪咬咬牙,觉得不能这样,她怎么也得去问清楚,这么憋着算什么?
她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出门就往外跑,跑出去后,却见寒风阵阵,天地茫茫,荒草萋萋,而就在那冬日的荒败中,他挺拔的身影孤伶伶地立在那里,微低着头,看着他眼前的那片枯草。
谁家鞭炮响起,谁家小孩儿在笑闹,谁家炊烟袅袅升起,唯独他,无声地站在这荒野中,好像被这个热闹的年遗弃了般。
顾清溪心被狠狠地撅住,这一刻所有的埋怨全都烟消云散,她红着眼圈望着他,低声道:“你傻站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