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班主任把顾清溪叫过去,认真和顾清溪谈话,问起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顾清溪淡定得很,表示自己这次考试的时候冻得难受,发挥失常,下次一定努力考好,班主任这才放心。
临出来办公室,班主任突然说:“对了,清溪,这个给你。”
顾清溪看过去,竟然是一小袋花生米。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班主任。
班主任姓胡,四十多岁,人挺好的,她印象中这位胡老师对自己很照顾。
班主任笑了:“吃这个好,补血,血气旺了,就不容易冷。”
顾清溪感动,不过自然是没要。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天很冷,凛冽的北风袭来,仿佛要把人撕碎,不过顾清溪却一点不觉得冷。
她还年轻,年轻的骨子里都是奋斗的热情,熬夜读书第二天依然斗志满满,她有大把的时间和青春去拼搏一个美好的明天。
只要肯付出,愿意吃苦,她又不笨,这一次小心翼翼地走自己的路,提防着那些恶人,她就不信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也许之前还有疑虑,毕竟二十多年没摸课本了,她真能重新去参加高考吗,但是这次全校三十多名的成绩,鼓舞了她,一切才刚刚开始,她一定可以。
正走着,就看到旁边车棚里站着一个人,正皱眉看着她。
孙跃进。
她只当没看到这个人,继续往前走。
孙跃进却叫住了她:“顾清溪,问你个事。”
顾清溪只当没看到。
关于孙跃进这个人,她的回忆怎么都不会愉快,不说他当年知道自己落榜马上不再理会自己,就说后来——
顾清溪深吸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她望着孙跃进,心想,其实孙跃进这个人从来都是那样的,并不是好人老了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
孙跃进:“你和那个痞子的事,你以为瞒得住吗?”
顾清溪:“你说谁痞子呢?”
孙跃进气急败坏:“我都看到了!”
顾清溪冷笑:“我做事无愧于心,你看到了就看到,随便你怎么说。”
孙跃进语重心长:“你知道他的背景吗,你知道他都干过啥吗?他家里是什么成分你知道吗?顾清溪,你别傻了!”
顾清溪看着孙跃进,淡淡地说:“第一,我和他光明正大无愧于心,第二,时代早就变了,什么成分,什么出身,这不是看那个的时候,你还用过去的眼光来评判一个人,只能说明你的狭隘,第三,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多和你说话,我希望你离我远点。”
冬日的风清冷,她说出的话冷静锐利,听得孙跃进在那里一怔。
过了半响,他大口地喘着气,沉痛地看着顾清溪:“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你之前——”
他无奈地看着她,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还记得,那个会偷偷地看他,在被他发现后,会羞涩地抿唇笑之后连忙挪开视线的女生,怎么转眼,竟然这么冷冰冰不近人情了!
顾清溪听着这话,也是想起来上辈子,那个被自己撕了的日记。
她望着孙跃进,只觉得嘲讽不已,上辈子年轻时候的自己太傻,稀里糊涂的,竟然将那个青涩年代最美好的感情寄托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孙跃进凝视着眼前的顾清溪。
冬日里冰冷的风吹着角落的残雪和枯叶,她笔挺地站在那里,像一株迎着风的小松树,纤弱刚毅,冷静疏远,只是就在刚刚,当自己说起以前的时候,她眼中浮现出一丝惆怅,这么一瞬间的柔软像是皎洁明月下附着的一丝云,让她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他胸口陡然间燃起一阵渴望的火。
他喜欢顾清溪,班里男生晚上睡不着偶尔讨论起来,都说顾清溪好看,他从那些人的言语中明白,其实一个个心里都觊觎着。
他觉得顾清溪就应该是他的。
曾经偷偷地看过一些别人私底下传着的书,那里面提到了爱情,他觉得爱情就应该是这样,青春最好的年华,他就爱顾清溪这样的女孩子。
于是他咬牙道:“你不要骗我,之前那次去食堂,你没有偷看我吗?”
顾清溪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重生一世后,这么决然地不再看孙跃进一眼,丝毫没有半分犹豫,不是因为上辈子看到了他挺起肚子秃头的样子,也不是因为他娶了自己的堂姐顾秀云。
而是在她上辈子的丈夫陈昭去世后,这个人曾经找过自己,说过一些话。
这一切都让她恶心至极,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原本已经假装这件事不存在了,现在,他这一说,她只感到喉头翻滚着恶心。
所以她静默地看着他,好久后,终于轻轻地说:“其实我之前确实是对你有些想法,因为我觉得你学习好,还是班长。”
孙跃进眸中陡然迸射出狂喜:“那你——”
之后,顾清溪淡淡地说:“不过等到萧胜天一出来,我就发现,他也才十七八岁,已经高健挺拔,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的眸光轻淡地扫过孙跃进:“你太矮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长个子了,这样的男人,以后就是三等残废,我就算喜欢你,实在是没法接受你这身高。”
顾清溪说完这话,还遗憾地叹了口气,满意地看着孙跃进脸上浮现出的那种自我怀疑备受打击五味杂陈的复杂表情,之后飘然而去。
她相信,任何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都经不住她这样打击,这是对男性自尊心的摧残和打击。
一段时间内,孙跃进别想再蹦跶了。
果然,从那天开始,据说孙跃进每天傍晚都要跳绳跑步,看样子是想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