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宫玉秀突然惊恐的大喊一声,身子被打倒飞而去,更有数根长矛对着她狠狠刺去。
宫玉秀心里顿时一凉,已没有任何力气再度反击,以为必死无疑,就在这个时候,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双古井无波,凛然傲立的眸子。
“噗噗噗……”第二眼看到的,便是那些围杀她的杀手都被怀抱着她的叫花子齐齐一根银枪挑死。
宫玉秀的心脏扑通扑通,快了几拍,眨也不眨的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嘴角高高弯起,连什么时候落于地上都不知晓,心里眼里都是叫花子那双英凛的眸子,以及出神入化的枪法,快如鬼魅的轻功,以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宫玉秀很想将他脸上缠着的纱布都给解开,好好看看有这么一身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的人,到底长得何样,可是不等她伸手解开,衣裳褴褛的叫花子已然闪开,如同最忠城的侍卫一般,守候在杨楚若身后,无视于眼前的混乱,好像他的天地间,只有杨楚若一人。
只要杨楚若没事,他便不会出手,若是杨楚若出事,他第一时间,便会挡在杨楚若身前,替她化解一切灾难。
宫玉秀早已不知眼前的状况到底是怎样的,等到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一批批的杀手已然不见了,只有撼动河山的震天声响,“参见主子,属下无能,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宫玉秀猛然醒了过来,慌乱的眼睛四下一扫,才看到水凌不知何时已然倒下,生死不知,楚宇晨眼神迷离,而杨楚若则紧紧抱着楚宇晨,身后跟着一个衣裳褴褛的叫花子。
再远处,则是密密麻麻,数十个穿着统一的暗卫跪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伴随着晨风一阵阵的吹来,吹来人直欲作呕,满地都是尸体,早已不知到底死了多少人了。
“咝……”清醒后的宫玉秀,全身上下都在疼痛着,最后体力一个不支,倒了下去,临昏迷前,眼睛直直的落在叫花子身上,希望叫花子能够扶她一把,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叫花子只是安静的站在杨楚若身后,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宫玉秀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直至昏迷。
等到宫玉秀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整天了,而她所住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的农庄,农庄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一对年迈的夫妇。
宫玉秀有些摸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全身上下到处都在抽疼着,正想挣扎着起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杨楚若端着一盆水推门而进。
“醒了?”杨楚若笑道,将她压下,示意她不要乱动,“你伤得很重,大夫说了,必须要好好养伤,否则会落下病根的。”杨楚若扫了扫她胳膊,以及她的双腿,那儿都受伤了。
宫玉秀往门后看了看,想寻找那抹衣裳褴褛的身影,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能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个英雄呢?他在哪儿?”
“英雄?哪个英雄?”
“就是救我的那个英雄,也就是那个叫花子,他人呢?”宫玉秀急急道。他不会走了吧?她还没有好好跟他说话呢。
杨楚若恍然大悟,“你说他呀,他在外面呢。这里是农庄,我们都受了重伤,无法长途跋涉,正巧这里有一对农妇,我们便暂住他们家了,等你们,还有楚公子的伤好些了,我们再回去。”
杨楚若拧了拧毛巾,细心的帮她擦了擦脸。
“那位英雄他为什么不进来?是不是因为男女有别,所以他才不肯进来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有跟你说吗?”
杨楚若只当宫玉秀看到人家武功高强,又想打人家的主意,只是好笑的道,“他没说他是谁,我们问了,他也没有说。等你伤好了,就可以见到他了,行了,我先去看看楚公子,你先歇着吧。”
宫玉秀懒得理会杨楚若,一门心思都放在叫花子身上。
英雄就是英雄,武功这么厉害,却连个名字都不肯说。这样的人,才能配称为绝世高手。
他在外面吗?他是不是害怕男女授受不亲?不行,她要赶紧好起来,到时候好可以跟他好好说说话儿,再学几招武功。
宫玉秀挣扎着起身,不一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的。试了几次都无法起身,只能恨恨的躺好,心里则不断想着,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江湖游侠?济世救民?行侠仗义?有没有娶了妻子?
另一间矮房里,杨楚若守在楚宇晨身边,闭上眼睛,想的都楚宇晨为了救她,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以及一路对她的照顾保护,想着想着,心里如同堵了一块石子般沉重。
更想着,如果楚宇晨醒来后问她为何下毒一事,她又该怎么回答?否认吗?可楚宇晨那个眼神,完全不像没有察觉的模样。
她该怎么推卸责任?若是他醒了,会重重处罚她,将她赶出皇宫,甚至于处死她吗?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虚弱的声音,把杨楚若的心思抽了回来,惶恐地看向楚宇晨,“皇上,你醒了,臣妾去喊太医给您看看。”
手心陡然被握住,杨楚若只能怔怔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楚宇晨。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却依旧挡不了他英俊的容貌。
“刚刚太医来过了,我也把太医,还有暗卫都撤回去了,这里只有我跟你还有宫玉秀,水凌四人。”低沉的声音自楚宇晨的薄唇里轻轻吐了出来,嗓子嘶哑,带着一股莫名的磁性,不觉想让人听得更多。
杨楚若垂下头,默不作声,心里却在想着楚宇晨的做法。
劫后余生,他难道就不怕对方再次出手,派出精锐杀手刺杀他吗?为何要把暗卫队全部撤退?
他刚刚醒过来了?那他……一直都醒着,在看她的表情?
太医说,楚宇晨是因为真气耗尽,而且吸入一些毒物,导致身上的功力全部流失,这才昏迷。才好在楚宇晨内伤深厚,将毒气压在丹田处,否则,任凭他一身修为再强,也必死无疑。
他背后的箭伤,看似严重,实则不然,只是失血过多罢了,只要好好调养,便可恢复,麻烦的是,他的功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
这些话,太医想必也跟他说了吧。
既然说了,他到底哪来的自信把暗卫队都撤走?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臣妾很好,倒是水统领,伤得不轻,太医说,必须好好调养一阵子,否则……一身修为就没有了,玉秀妹妹伤得也挺严重的。”杨楚若摇了摇头,轻声道。
位于门外的叫花子在第一次听到杨楚若喊楚宇晨为皇上,又自称臣妾时,波澜不惊的眼里,讶异一闪而过,很快又归于虚无,快得无法让人捕捉得到。
杨楚若的心跳得有些快,随时准备着楚宇晨问她为何要下毒,可楚宇晨似乎忘记那件事,只是淡淡道,“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在宫外,没有皇上,也没有贵人,你喊我宇晨就好。”
杨楚若嘴巴动了动,想喊,又不敢喊。
他乃是一国天子,她是什么身份,又怎么敢直呼他的名字,就算是皇后,也没有那个资格的。
“谢谢你,那天,你替我挡那一箭,我很感动。”楚宇晨紧握她的手,笑容里有着满满的欣慰,让杨楚若一时间有些恍惚。
“应该的。”杨楚若脸上一红,别过眼,不敢去看楚宇晨的脸。时至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哪来的勇气敢替楚宇晨挡上那一箭。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她绝对不会去挡那一箭的。
小手被握住,身子被他一拉,拉入他的怀里,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杨楚若眼里闪过一丝惶恐,过往一幕幕不堪回首的事情,再一次印入脑子里。
杨楚若紧抿着嘴唇,不敢乱动,任由他抱着她,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你好像很抗拒我碰你?”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杨楚若的身子一直紧绷着,楚宇晨意味不明的道。
“怎……怎么会呢,可能是昨天受了太大的惊吓,所以……有些不习惯,皇……黄公子,我去找些吃的给你。”杨楚若挣扎着起来,楚宇晨却紧紧扣住她的手,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丝,离着她好闻的发香味。
“陪我说说话吧。”
“黄公子想听什么?”
“我不姓黄。”
“楚公子。”
“叫我宇晨。”
杨楚若垂下头,不敢叫。
楚宇晨也不为难她,只是搂着她的身子,让她上床,与他一起靠着床尚,盖着被褥,说着贴己的话。
杨楚若忐忑的照办,任由他搂着她的身子,抗拒着心中的害怕,尽量将过去的一幕幕不堪全部撇除。
“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吧。”
杨楚若脸色一黯,低下头,不愿去回想。却不得不回道,“我……我爹娘都待我很好,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爹娘请人教我琴棋书画,只盼有朝一日,能够嫁一个好人家。我从小身子弱,经常生病,所以长这么大,几乎都没出过门,好多苏城的人,也并不认识得我,也因为这样,那天看到繁华的帝都,一时间,才会有些不自在。”
“那你过去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或者有什么朋友?”楚宇晨偏头,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到她绯红白皙的脸颊,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忍不住想要亲吻下去,又怕吓到怀里的人儿,只能憋着。他不想强迫她,也不想给她造成心理压力。
他原本只是想抱抱她,听她说说话儿,可如今,却控制不住起了反应,脑子里想的,尽是一些粗俗的事情。
“有趣的事?朋友?”杨楚若绞尽脑汁,终是摇了摇头,“没有,我自幼便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一个丫环小青,什么朋友也没有,只有几个姨娘偶尔会来看看我。”
“那这些你是怎么过的?”
“就在这里,学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然后就长这么大了。”杨楚若低着头,尽量让声音平缓,心里想的却是以前小的时候,哥哥姐姐带着她玩耍的画面。
还有南宫大哥哥,南宫二哥哥……以及众多堂哥堂姐们……记忆有些模糊,却是美好的。
“是吗?那你的童年过得真悲惨,比我还要悲惨。”楚宇晨长叹一声,思绪有些飘远,谪仙般的脸上,有着欢乐,也有着痛苦,缓缓道。
“虽然我在深宫里长大,可我有一个皇弟,一个比我小两岁的皇弟。小的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打架,在一起欺负别的太监宫女,皇亲国戚,在一起斗蟋蟀,抓蝴蝶,在一起互相取暖安慰,因为有他,我的童年多了许多色彩。”
杨楚若心里一动,有些羡慕,“皇上跟他关系一定非常好的吧。”
“是啊,非常好,是我在皇宫里,唯一信任的皇亲国戚。”楚宇晨毫不掩饰的道,提到他,脸上神采飞扬,笑容满面。
“是二皇子吗”杨楚若迟疑的问道。
“是啊。”
“那现在怎么没有看到二皇子?”
“封王了,如今戍守边疆,替大楚守卫河山,三年五载,都回不到一次帝都了。”楚宇晨叹了口气,有些追忆,“细细算了一下,我与他,已经有四年不见了,上次一见,还是匆匆一撇,连话也没能聊上几句。”
“皇上如果想念他,何不将他召回来?如今楚国并没有什么大战事。想来回帝都一次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朕虽然是一国之君,可有很多事情,朕也无可奈何。你知道吗?朕六岁就登基了,只有六岁。”
杨楚若静静地听着。看着楚宇晨完美的侧脸,那鬼斧刀削般完美无缺的侧脸上,竟然有着深深的沉痛,那沉痛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也没有想过,那般内敛的人,脸上竟然会有这么深的哀伤。
他是想起什么了吗?为什么周身都是悲恸的气息?就像那天抚笛而奏时的忧郁笛音一样。
“我的父皇,后宫佳丽三千,既多情又薄情,他四处宠幸宫女,又不封妃位,更不管后宫事宜,不少被父皇宠幸过的宫女妃嫔,经常被后宫里其她妃嫔害死而无人知。我的母妃,便是其中一个。母妃原本只是一个宫女,无意中被父皇醉酒宠幸了,这才有了我。”
杨楚若垂眸。
原来,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宫女……后宫女人,阴险狡诈,他母妃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想要生下他,只怕很辛苦的吧……
“母妃被父皇宠幸,只是一个意外,更意外的是,当时根本无人知晓这件事,所以母妃才没有被人所害。母妃为人善良,她从来都没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想踏踏实实的在宫里呆到二十五岁,好出宫嫁人,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别人,皇上宠幸过了她。可母妃没有想到,一次意外,却有了身孕。”
“在宫里,一个宫女若是有了身孕,那必将性命不保,一尸两命,尤其是肚子怀的,是皇上的骨血,母妃想过打掉腹中的孩子,以保自己的性命,可是思量再三,母妃终归是舍不得。所以母妃战战兢兢,食不下咽,每天担惊受怕的,就怕被人发现,可肚子一天天的大,又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杨楚若唏嘘,可以想像出他母妃的心情。
当年,她被轩辕锦泽所侮,同样怀了孩子。她恨轩辕锦泽,可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那也是一条鲜活的性命,她舍不得打掉。
可是前面两个孩子,都被轩辕锦泽无情的打掉了。
等有了裳儿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怕,怀胎十月,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就怕腹中的孩子再遭了毒手。
所以,无论轩辕锦泽如何打她欺侮她,她总是想方设法,保住腹中的胎儿。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缩在墙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默默落泪,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活到明天。
那种绝望的心情,想必也只有身为母亲的人,才能知道。
“当年,周贵妃与陈皇后斗得如火如荼,后宫各自选择阵角,到处人心惶惶。陈皇后势力强大,手握重兵,陈家连续三代,皆出皇后,在楚国,其势力无人可比。而周贵妃,也就是现在周太后,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进宫后一直默默无闻,从最下等的更衣,一路爬到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却颇得父皇宠爱,说她踩着万千尸骨一点儿也不过份。”
陈家……陈家后来不是被周太后连根拔起了吗?想来那一场激烈的战斗,是陈皇后输了。
也是,能够从一个小小的更衣,爬到贵妃,而其身份又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又怎么可能会好对付呢。陈皇后栽在她手上,怕是不冤的吧。
“陈皇后处处压制周贵妃一头,陈皇后善妒,她在位的时候,害过无数身怀龙裔的妃嫔,死在她手上未出世的皇子皇女不计其数。而周贵妃,她受宠,也怀过几次,只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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