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根根给他解馋,愣是没舍得让吃!”
当下也就不提这事,大家伙继续吃饭,不过是红薯干饼子和玉米渣粥,再配上山里捡来的凉拌野木耳,自家腌的咸菜疙瘩,不过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偏生旁边有个苏巧红,她是食不下咽,满心里在那琢磨事儿。
惦记着那麦乳精,足足惦记了两天功夫,她也忍不住和自家男人提过这茬,结果男人一愣,之后瞅着她,开头果然是:“我娘一个人拉拔我们五个不……”
剩下的话,她一摆手,赶紧让他别说了。
千万别说了,这话听得都能磨出茧子来!
在丈夫那里碰了壁,她又犹豫了两天,终于在艰难地咽下一口剌嗓子的干饼子后,决定开口拼一拼,不为其他,只为了自家那八个月的牙狗!
“娘,有个事,我想说下……”她鼓了三天的勇气,在张开嘴那一刻,变成了蚊子哼哼。
“怎么了,说。”顾老太太依然淡定地喝着粥,嘴里随口仍了句。
旁边的顾建党,猜到了自家媳妇想说啥,拼命对她使眼色。
别人都没事,怎么就她多事?其实嫂嫂们说的也没错,臭小子家的,都八个月大了,想什么麦乳精?上面几个小子,没麦乳精,不也个顶个地壮实?
要他说啊,臭小子,就不该惯着!
苏巧红自然知道咱家男人在拼命冲自己挤眼,不过她才懒得搭理呢,她再次鼓鼓劲儿,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想商量下,就是那个麦乳精,那个麦乳精吧,不是有两罐子吗,我想着,童韵奶也不少,其实一罐子麦乳精慢慢喝着不就够了?”
这话一出,全家所有人都听懂了,伸出的筷子停下,嚼着的嘴顿住,除了几个不懂事臭小子还在吸溜吸溜喝粥,其他人都停在那里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并不太懂,只隐约记得被妈妈从肚子里生出来那一刻,她脑中有一个清醒的意念,那就是妈妈本来命中没有自己这个女儿的,是自己强行来到这个世界。
她生下来也有几天了,从开始的视力模糊,到现在已经能看清楚屋子里的一切了。
这是一间厢房,从光线来判断应该是西屋,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大炕占据了半个屋子,炕头是一溜儿的短脚炕柜,其中一个柜门开着,里面是整齐码放的尿垫子。靠着炕的地方是一个有些年头的五斗橱,五斗橱旁边有一把旧椅子,除此再没有其他了。
墙是泥墙,很有年代感的样子,墙上除了糊一些旧报纸外,还有一张开国元首的画像。
回想起这几天听到的生身父母的话,她隐约感觉到,这应该是新社会成立后的事情,可能是六七十年代,那时候物资严重匮乏。
自己的姥爷,看上去成分不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没关系,听起来这母亲下乡也有几年了,按时间推算,熬个几年,估计也就能熬出头来了。
胡乱想了这么多,她这个小婴儿其实也有些累了。
毕竟她如今只是几天大的小娃儿,脑袋瓜子比拳头大不了多少,估计还没法支撑这么多的想法?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从脑中调集出几个脑筋急转弯想了想,发现自己思路清晰,又回忆了自己往世小时候的一些事,也都记得,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智商和记忆力并没有真得完全退化为一个小娃儿。
她听说过刚出生的小孩会记得前世的事,甚至还能看到鬼怪什么的,可是过了四五岁就慢慢忘记了。希望她到时候还能记得,毕竟这个年代也就比她的出生年代晚个十几年,许多大事的发展轨迹应该不会变。只要她记得上辈子的事,将来就一定能派上用场。
她正这么胡乱想着,就听到门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听那声音应该是一群几岁大的小孩儿,在大人的带领下过来屋里。
门被推开了,她感到一点凉风袭来,她的母亲童韵连忙拿小被子给她遮盖严实了。
“过来了啊,赶紧坐,来,坐炕头这边。”童韵见进来的是隔壁孙六家的媳妇,同来的还有老萧家的孩子,并自家的侄子。
这一群光屁股小孩,大的七八岁,小的也就三四岁罢了,一个个脸上红彤彤的,鼻子里流着两通小鼻涕,吸溜吸溜的,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炕头上的小娃儿。
“她真小!怎么才这么大一个!”孙六家的小子孙富贵先惊奇地喊了声。
“嘘,臭小子,小声点,小娃娃在睡觉呢!”孙六媳妇对着自己儿子脑袋拍了一巴掌。
原本打算发声的小子们,顿时压低了声音。
“她真白,就好像过年吃得白馍馍一个样儿。”顾家老二房里的粪堆这么说。
粪堆今年八岁了,已经上小学二年级,学会了比喻用法,上来就是一个“好像”的句子。
其他人显然赞同,都睁大惊奇的眼睛看着这白白软软的小娃娃,看她那垂着的眼帘,长长的睫毛。他们当然也见过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娃娃,可是这么白净好看的,还是头一遭见。
“卫东,你家才出生的弟弟也这么好看吗?”不知道是谁,忍不住问了声。
萧卫东是隔壁家的孩子,他娘死了后,他爹又娶了个,后娘生了个弟弟,和蜜芽儿是同一天的。
萧卫东望着那小娃娃乌黑的胎发,正想说什么,忽然间就见那小娃娃陡然睁大了眼睛,望向他这个方向。
当时心里就一激灵,怎么这么大的眼睛,黑亮黑亮的,清澈得能看到人的倒映。
“哇,她醒了!”
“她眼睛真好看!”
“她在看我,在看我这里!”
“谁说的,她是看我呢,她知道我是她哥哥!”
一群小孩儿兴奋起来,围着刚睁开眼的小娃娃七嘴八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