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仞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分明上一刻, 他还拿着笔记本提问, 以为治愈弟弟精分病的美好未来近在眼前。下一刻天旋地转, 他们倒在宽阔的床榻上,他怀里抱着面无血色的逐流。
“哥, 我打不开小世界了。”
程千仞握紧弟弟脉门输送真元:“没事。别想太多,好好休息两天。”
他嘴上安慰对方,心却往下沉。前些日子,他就发现逐流精神不太好。
算起来,自朝歌阙布局杀魔王开始,一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没有时间休养, 全凭修为硬撑。其间两魂争夺法身,不停损耗……
手掌突然被反握住,程千仞回神, 惊觉他们动作过于亲密。他想撩开帐幔下床, 逐流却居高临下地摁着他的手,形成强硬的控制姿态。
“礼服皱了,脱下来吧。”
程千仞避开他灼灼目光,略觉尴尬:“我自己来。”
逐流轻笑道:“我给你穿的,也该由我脱。”
“别闹了。”
修行者对于危机的本能警觉发作,他身体僵硬, 愈发不安。
东宫寝殿的床榻有这样大吗, 大得像个金色牢笼。
为什么床幔出口遥不可及, 为什么推不开弟弟,弟弟刚才不是很虚弱吗。
逐流贴近他颈间,向他耳蜗吹气:“你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一阵酥麻感从耳垂窜起,程千仞忍不住战栗。逐流手指划过他襟带,真元微动,层层衣袍被割裂,散乱地滑开,裸|露出大片肌肤。
暗示已成明示,不需要言语,答案昭然若揭。
程千仞不敢相信:“你疯了!”
那种陌生、令人恐慌的感觉窜到尾椎骨。他浑身失力却微微颤抖,一半是生理反应,一半是被气的。
只恨自己身体背叛意志,没想过是弟弟做了什么手脚。
他一字一顿说道:“逐流,我们不能这样,这会毁了你。”
“一生太长,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过不下去,那才是毁了我。”逐流手指向下滑,动作不停,忽然一声轻笑,“你有反应了。你想要我,还嘴硬。”
程千仞被这句话狠狠刺激,胸膛剧烈起伏:“说的什么混账话!”
他手腕猛然发力,一柄长剑凭空召来,横在他们之间。
剑鞘抵着逐流的肩胛骨,程千仞不停喘息,慢慢坐起身。
神鬼辟易陪他杀敌斩恶,征战八方。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拿它对着最亲近、最不愿伤害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逐流却不怕,纤长五指抚上剑鞘,轻柔地摩擦,动作令人浮想浮想联翩。
“我知道这把剑无坚不摧,哥,你不愿意,大可杀了我。我不还手。”
程千仞看着他指尖,热血上涌,脑子轰然炸开,须臾之后更是恼羞成怒:“程逐流!你以为我不敢?!”
劲气激荡,寒芒如星,凄厉破风声响起!
逐流不闪不避,直直看着他。
剑气从脸颊擦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剑锋便无力垂下。
神鬼辟易最虚弱的一次出鞘,余威仅使帐顶流苏颤动。
程千仞闭着眼,睫毛颤动。仿佛被逼到绝境。
逐流从他手中抽出剑柄,抛在一边。利剑落在柔软的绸缎上,悄无声息。
他眸光涌动,指尖抚上脸颊血迹,又握紧程千仞微颤的手。
“我给过你机会。你一天不杀我,我就不会放过你。”
程千仞一把甩开他,猛然睁眼,双目赤红,低吼道:“够了!”
逐流一怔。
“够了。”程千仞深深吸气,瞪着他:“我一生顶天立地,敢作敢当,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确实,对你动过心思。我不是圣人,甚至不算君子,之所以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完全是因为,我拿你当弟弟!”
逐流真心待他,又温柔体贴。谁把持得住?
换一个人自制力稍差的人,有绝世美人天天怀中撒娇磨蹭……逐流早被欺负狠了。程千仞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自己亲手养大、小心呵护的白菜被猪拱,更是气得发抖。
他必须让逐流认识到问题严重性,即使解剖自我充满羞耻、痛苦。
“我做过一个梦,就在第一天进东宫,你说要跟我合籍的晚上。梦里我当了皇帝,把你囚禁在寝宫,你哪里也去不了,过的非常不开心。我越来越疯魔,甚至想让你吃孕子丹生孩子,最后、最后你被我逼死了……”
“从前我们相依为命,我对你好,你便觉得你爱我。依赖、信任、占有欲,这不是爱。如果利用你短暂的错误感情,我将终生道心不安。至于其他,世俗规矩、人言可畏?我什么时候怕过?傻弟弟,我只怕你后悔。”
他所有心软纠结畏首畏尾,只留给最亲近的几个人。偏偏逐流不领情,以为他没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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