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道生一。”
“一生二。”
“二生三。”
篮球场四周,直至方圆二十几公里的范围内,由地面直到高空,都响起了同一个声音。
无数道声音合在一起,仿佛钟鸣,响彻天地,向着星球各处传去。
经由大气层外的卫星以及遍布星球的监控设备,这声音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宇宙。
烈阳号战舰上的官兵们茫然无措,曾举与那位灰格子衬衫中年研究员的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
不管是在战舰上、在主星还在什么地方,那些从朝天大陆飞升的修行者,那些星河联盟本土的强者,神情都很严肃,因为他们隐隐明白,这是有人在给井九上课。
谁有资格给井九上课?哪怕是现在像个普通少年一样、看着有些自闭的他?
那些飞升者很快便猜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却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个宇宙里的强者们,都在认真地听着这道声音,听着那些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话。
青山祖师拾起一块石,扔进了身前的海水池里。
赵腊月面无表情,阿大眼瞳微缩。黑暗的宇宙里现出一抹青色的光影,青儿变成小女孩儿模样。
寒蝉不再扇动半透明的翼翅,安静地趴在篮框上,专注而认真地听着这些话。
它的身体在透明与洁白之间不停转换。
欢喜僧收回在腿,盘了一个散莲花座,闭上眼睛,睫毛微动。
井九闭着眼睛,站在微雪里,右手落下。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万物呢?
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万物负阴而抱阳。”
……
……
一生万物。
万物负阴抱阳。
阳者九也。
九九归一。
万物一。
井九睁开眼睛,眼神里隐隐约约多了些什么。
他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他不叫莱恩,也不喜欢琴棋书画,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对这个世界不承担任何意义。
接着他又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他不应该想起这些事情。
那道青色光绳在他的手腕上散发出光芒与凝纯至极的剑意。
他闭上眼睛,把想起来的那些事情尽数忘记。
青色光绳忽然绷紧,渐要陷进他的身体里,又似乎想要打一个死结。
他的手腕也随着青色光绳的绷紧而变得更细。
与之相应,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小。
那件蓝色的运动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宽大起来,被寒风吹着,呼呼作响。
整个宇宙里看到这幕画面的人震惊无语,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井九睁开了眼睛。
他变成了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生得很好看,眉眼清稚,穿着宽大的运动服,就像穿着一件袍子。
仿佛当年在朝歌城皇宫里奔跑的他。
他举起右手,对准落着雪花的天空,以及天空里的那九个黑色的太阳。
嗡的一声轻响。
他的掌心里出现了万丈光芒,仿佛生出一个新的太阳。
那些光芒并非是真的光线,而是无数根极细的金属丝,也可以理解为剑弦。
一道剑弦。
两道剑弦。
三道剑弦。
万道剑弦万道光,便成了太阳。
整个望月星球在这一刻变得绝对安静。
那些正在向着雾山市涌来的怪物潮水也仿佛被低温急速冰冻,静止成了雕像。
那是因为那万道剑弦如阳光一般,瞬间穿越无数距离,刺穿了所有的怪物,把它们切割成了碎片。
就连遥远处那些地平线之下的怪物也都死了。
那些剑弦并非是真的光线,在天地之间任意穿行,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刺穿、然后切断。
雪姬说的那些话,可能是想要唤醒他,让他用青山剑道的绝学杀死所有的怪物,以此节约时间。
但在最后那一刻他选择了拒绝,现在他用的依然不是青山剑道。
对那些金属细线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重离子炮——就是当初他在雾外星系杀死李将军用的手段。
万道重粒子炮同时开火,就这样杀死了星球表面的所有怪物。
……
……
破旧的篮球场。
盘膝而坐的僧人,裸着满是伤痕的上半身。
懵懂的小姑娘,抱着红布裹着的娃娃。
微雪不停落下。
天空里有九个黑太阳。
小男孩的蓝色运动衣垂落到地面,衣袖垂落到肩,细细的右臂对着天,掌心放出万道光芒。
这个画面出现在宇宙各处的光幕上,注定也会留在无数人的记忆里,直到他们死的那一天,或者人类灭绝的那一天。
观景平台上,钟李子已经看痴了,江与夏不停傻笑,冉寒冬瞪圆眼睛,喊着太酷了,但你怎么就返老还童了呢?刘阿大打了个呵欠,心想依然是要质量守衡吗?赵腊月面无表情,眼底却满是笑意。
星门基地里,女祭司用手指蘸着清水,在地上写着经文,心里充满了平静的喜悦。泰洋主教、夏族长等人在被关押的地方,对着光幕上的小男孩跪下,隔着无数光年表达对神明的敬仰。
烈阳号战舰上,姜知星与别的官兵、研究人员已经看傻了。曾举若有所思,穿灰格子衬衫的中年研究员若有所悟,各有各的想法与情绪。
祖星上的海水缓慢地淹没沙滩,猴子们在椰林叫个不停,就像卓如岁此刻的心情,亲眼看着井九以不可思议的手段杀死了所有的怪物,他觉得好生荒唐,转头望向祖师说道:“这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