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张仪坐在这个最尊贵的位置之上,屈凌选择在下首相陪,孟说原本站在屈凌的身后,怎奈何张仪执意要让孟说坐下一同饮酒,孟说无奈的看着屈凌,屈凌看张仪如此真挚,方才同已经同车前来了,也就没有那么些顾忌,点头答应,孟说坐在随从的方向,帮着倒酒,添酒。
面对着静静的洛水,张仪也是心有所触,想想当年楚庄王何等的气势恢宏,一个地处南蛮的君主,居然有问鼎中原的宏图大志,是何等的豪迈。
想想自己这么些年以来,从连饭都没得吃,还被人诬陷为小偷,被人差点打死的落魄,再到天下诸侯,一听到张仪的名字,连吃饭的筷子都拿不住,晚上觉都不敢睡,一路走来也是气势夺人。
“时也!命也!”张仪不无感慨的脱口而出。
屈凌和孟说一时还被搞的不知所措,屈凌赶紧询问道:
“丞相,此为何意啊?”
“哈哈哈…让天使见笑了,您看这秋日里万里无云,晴空高亢,眼前之水,却是如此静寂,一派与世无争的逍遥自在,不觉有感而发啊!”张仪笑嘻嘻的对屈凌说道,张仪内心十分欣赏屈凌的才华,方才大殿之上的一番论道,早就使得这个纵横天下的政治家钦佩不已。
‘自古英雄出少年’想想自己当年和苏秦,一起投奔在鬼谷子的门下学艺之时,也不过她现在的年龄,当年自己还不如她今天优秀,这是上天怜爱我张仪啊,若是与眼前的女公子,同时为臣,还有我张仪什么事情可做啊。
再加上屈凌清秀脱俗,面容姣好,谈吐高雅,一看就是贵族子弟,家学渊源,知书达理早就潜移默化之中,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
“不知丞相,所谓何事,发出如此感慨?”屈凌礼貌的追问道,屈凌想通过张仪的言辞之中,寻找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张仪见屈凌如此谦卑好学,自然是竹筒里倒豆子,毫无保留的抒发着自己这么多年一来的感慨触动。
“人这一辈子,说穿了,也不过是‘时也,命也’。大周自开国数百年的兴盛,古人有言‘日中则昃月满则亏’,自周平王迁都洛阳,大周不复当年之勇。
各国争相变法图强,争夺天下的霸权,这一些都是因为东周朝无力统领诸侯的缘故。此为‘大势所趋,时也’。
及至商君变法,秦国实力空前膨胀,秦国谋求参与处理天下的事务的要求,越来越强烈,奈何东方诸国,嫌弃秦国是远在西北的蛮荒之辈,不让秦国跨出函谷关。
我张仪本是魏国安邑人士,不得魏王重用,无奈西区咸阳,寻求晋升之阶。
马陵道之战,‘魏武卒’惨遭暗算,大魏国一蹶不振,一顶王冠坠地,中原变天了了。大魏国无力继续封锁秦人东进。不得已联络东方诸侯,开始‘合纵’抗秦。
我的师兄苏秦,挂六国相印,主持‘合纵’大事,为了确保秦国能够屈服,设计将我骗入秦国,我却浑然不知,等到了秦国才发觉自己责任重大。此为‘命也’。
诸侯征伐经年不绝,苦的还是寻常的百姓之家,男丁死在战场之上,妇女累倒在农田里,老人因为思念自己的孩子,哭瞎了双眼,孩子因为没人照料,而骨瘦如柴,倒毙荒野,这就是这个时代,这些人的命运啊。
要是早一天的完成一统天下的宏图大志,天下的百姓也就可以安居乐业。这就是我张仪的命啊!列国之中,唯有秦国最有一统天下的夙愿,也只有我张仪,能够帮助秦国开启‘连横’破国的时代。
此为‘时也,命也’。若是数十年前,有再多的张仪也是无济于事啊,相同的道理,而今我张仪退出了秦国的庙堂,也是历史的必然啊!”张仪说到这里,早有随从将温热的酒水奉上,孟说伸手接过来,赶紧给张仪倒入酒爵之中,张仪点头道谢,屈凌也点头道谢。
张仪看着酒爵,停止了说话,对屈凌说道:
“来!今日有缘和天使在此一聚,实属三生有幸,来,先干为敬。”说着,扬起衣袖,在面前一遮,一爵酒,仰头倒入嘴中。屈凌见张仪如此豪爽也就不好推辞,衣袖一遮,一爵酒倒入嘴中,孟说是个粗人自然不懂的如此多的礼仪,端起爵一饮而尽。
“好!真是豪爽!”倒把张仪逗得开心,心想这微末之人,如何懂得如此高雅的饮酒文化,虽是如此,倒显得天真可爱!
“听先生方才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啊。先生不愧为秦国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中龙凤啊!”屈凌赞许的说道。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适当的溜须拍马有时候,是十分必要的。
“学生方才还想请教先生,对这‘问鼎中原’有何看法?”
张仪心中一下出现了,秦武王嬴荡那句‘寡人欲容车通三川,以窥周室,而寡人死不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