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傲慢口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谦卑的姿态,如同一只哈巴狗,张仪心里明白,这都是被权力阉割的废人,自己其实跟他没有区别。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去嘲笑挪揄人家了。
“多谢使者周旋”,张仪躬身一礼,原本不需要这样,但是张仪觉得,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周天子的门人,宰相门人七品官,更何况是给周天子打工的。
“张丞相请”,旁边的侍女首领,温婉可人,弯腰施礼有请。张仪回礼自然不在话下,侍女领着张仪上的马车,张仪一看,这马车可不得了,是天子轺车,就是当年周穆王驾驶打犬戎的那种高档马车,在那个时代,是天子的专用车驾,原本是靠四匹千里马牵引。
只是现在张仪看那四匹马,瘦骨嶙峋,老迈不堪,走起路来都是十分费力,更不要说拉车了,张仪心想,这种马匹,在秦国早就被淘汰了,可是现在居然还在为周天子拉车。
张仪沿途观望,只见原有的井田或是荒疏,或是废弃,已经失去了当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豪迈气势,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荒凉。
早些年诸侯们多多少少,还来礼节性的朝拜周天子的,最近几年,仗打得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原本只有贵族才有的参战权利,因为铁质兵器的迅速推广,而逐步的平民化,世俗化,各国的改革,释放出大量奴隶,这些奴隶也迅速加入到各国的军队之中,使得兵源,不仅广,而且多。
原本的战车,也被逐步的淘汰,大量的步兵,涌入战争的前线。
周天子治下的国人,大多过着安逸的生活,就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这里与外面隔离开来,不管外面打得如何天翻地覆,这里依旧平静如水。因为秋收的缘故,奴隶们在为数不多的公田之上劳作着,张仪不住的往外看,正巧有一队,刚刚收获归来的奴隶经过。
他们见到天子的轺车,还不住的纳闷,‘这周天子,已经多年不见踪影了,今日为何,反倒来到农田里’,奴隶们赶紧跪在道路两侧。
张仪在列国周游多年,其他国家,奴隶虽然存在一些,但是秦国是彻底没有了,自然对于这些奴隶的跪拜,十分的不适应,赶紧下车,说道:
“诸位!请起来,我不是周天子,我是秦国丞相张仪,”大伙一看,并没有起来,为首的老奴隶赶紧说道:
“张子,远道而来,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张仪见对面的老者认识自己,赶紧问道:
“老伯,你如何认得我张仪。”
“四海齐锋,一口所敌,张仪何人不知啊?”老奴隶一边说,旁边的老奴隶们也跟着,不停的附和着。
张仪方才只顾着让他们起身,等到众人起身以后,张仪才发现,所有的奴隶,都是垂垂老矣,如同先前的马匹一样,张仪未曾见到一个年轻人,张仪不解的问道:
“老人家,怎么没有见到你们的孩子们啊?你们这个岁数了,还出来种田。”
“哎!别提了,年轻的孩子们,看见游学士子们从这里经过,又听过往的商人描述外面的花花世界,一个个的按捺不住,早就随着他们周游列国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走不动的,在家里留着种田。”为首的老奴隶说道。
“老汉子我年岁大了,要不然早已随着后生们一起出去看看”这位老者可能是哮喘的缘故,说起话来,十分费力。
老奴隶们听他这样说着,也是不住的点头称是。
张仪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稍不留神,已经垂垂老矣。
我张仪纵然骂名满天下,盛名满天下,此生无憾。
“来人,给这些老人家,每人一些财物,马上就要过冬了,好让他们添置一些御寒衣物”张仪吩咐手下的人,手下人自然赶紧去办。
老奴隶们赶紧跪倒谢恩,口中不忘赞美之词。
“多谢张子。多谢张子!多谢张子”。
“大家快起来吧!我张仪也是出身贫寒,大家不要再跪我了,”看着秋风之中瑟瑟发抖的垂垂老人,张仪的心中生出无限悲凉。
要不是自己挑动列国的征伐,这些年轻的后生,又怎么会离开他们的父母,土地,为了所谓的功名富贵,不惜奔走他乡,不惜葬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张仪还要说些什么,只见前面来了一队武士,来到张仪面前说道:
“张子,天子有请”。
张仪心想一定是周天子等急了,才派人前来催促,赶紧上的马车,挥手与老奴隶们一一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