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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衡立即看了过去。
看到的是个杏眼少年,脑海里却浮现另一幅情景,八岁的小姑娘穿着桃红的裙子,娇滴滴地喊他顾大哥。她姐姐读书守礼,她只是个天真的孩子,知道他是未来姐夫,所以喊得极其亲昵,被妹妹欺负了还会嘟嘴朝他诉说委屈。
顾衡看呆了,那少年清澈纯净的杏眼跟凝珠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世上模样酷似的人多,为何他来京城两次遇见的都与江家姐妹有关?
凝珠也瞧见他了,不过小姑娘记性没有大人那么好,此时的顾衡又穿了一身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绸缎衣裳,与她记忆里一身半旧衣裳的书生相差甚远,再加上偷窥被人发现,凝珠没看清楚就赶紧躲到了周文庭后头。
但也正因为这一躲,让顾衡有了别的误会。
他目光移到了周文庭脸上。
“你可认得那杏袍男子是谁?”顾衡低声问妻子,“我瞧着有些面善,该不是我的同科吧?”
孟仙仙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认得周文庭,摇摇头。
顾衡心中有了疑惑,不确认一下莫名不安,便嘱咐妻子两句,他抬脚朝周文庭走了过去,却并没有直接上前寒暄,而是故意落后几步,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是杭州土话,问周文庭可是他故友。
乍然听到乡音,凝珠本能地回头,比周文庭动作还快。
顾衡心跳加快,声音温和地问凝珠:“在下杭州顾子衍,小公子可认得我?”依然是杭州土话。
姐姐一再提醒她要提防的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凝珠不由攥住了周文庭的手。大眼睛瞅着面前的男人,凝珠也说不清那一瞬她都想了什么,只知道不能让他认出自己,否则姐姐就有危险了。
“大哥,这人说话好奇怪。”凝珠怯怯地往周文庭身上靠。
她被袖子遮掩的手轻轻颤抖,周文庭皱眉,抬眼,却认出了顾衡,疑道:“顾大人?”
顾衡直起身子,换成了官话,“公子果然是浙江学子?刚刚瞧着面善,一时却记不起公子名讳了,不敢冒然唐突,故先用乡音试探。”
周文庭马上道:“在下周文庭,并非浙江学子,去年顾大人高中探花,骑马游御街时周某有幸瞻仰过顾大人的风采。”
顾衡恍然,拱手赔礼:“顾某认错人了,失礼失礼,内子还在那边等我,就不打扰两位公子游兴了,告辞。”歉然一笑,抬头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凝珠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周文庭心生困惑,低头看妹妹,对上小姑娘苍白的脸。
“阿凝怎么了?”周文庭紧张地问。
凝珠害怕,她总觉得自己被顾衡认出来了,可她不能跟大哥说,也不能马上求大哥带她回家,好像要躲顾衡一般。
“我脚酸,走不动了。”她额头抵在男人怀里,小声撒谎。
周文庭愣了愣,跟着笑了,左右看看,摸摸她脑袋道:“走,那边有轿夫,阿凝坐轿子上去。”
凝珠点点头,微微低着脑袋跟他走。
那边顾衡将妻子安顿在九华寺后,出门吩咐他的长随,“去打听打听,武康伯府周家的公子叫什么,他家可有女儿。”他不认识周文庭,但他知道楚倾有家姓周的亲戚。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先是楚菡与江含珠酷似,周家又有个与凝珠类似的姑娘。如果这个周文庭确实是楚倾的侄子,那他就敢肯定,江家姐妹确实来了京城,还各自有了天大的造化。
九华寺人来人往,周家又是京城勋贵,那长随很快就打听清楚了,回来复命。
武康伯府的世子叫周文庭,周家没有姑娘,但前年武康伯夫人收养了一个义女。
顾衡听了,再联想妻子说过的楚菡性情大变也是前年的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含珠对此一无所知,在九华寺客房安顿后,她亲手帮阿洵洗脸,柔声嘱咐他,“一会儿出去玩时阿洵要听话,乖乖牵着姐姐的手,不许四处乱跑。”
阿洵笑嘻嘻点头,“走不动了还让大哥抱着。”
“真懒。”含珠捏捏小家伙白嫩嫩的脸蛋,收拾好后姐弟俩一起出了屋,与此同时,顾衡也陪着孟仙仙从客房里走了出来,要去后山登高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