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终是闭上眼。
再睁开,已是下定了决心。
为了爱自己如此之深的孩子,为她付出一切,又有何不可?
“多谢这位小道长,为在下点明前路。”
声音依旧嘶哑,却已看到了保住女儿性命的希望,只是一礼,上半身深深的弓了下去。
“不用的,不用的。”
说实话,夜谨言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他,多话,乱问,而且居然还敢嘲笑自己!
简直不能忍。
可是,敢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性命,即使,只是有可能付出性命,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像他这样,能做到的人,不值得尊敬么?
所以语气也就温和了许多。
“只是你想救你女儿,还得去问问他老人家啊。”
夜谨言指了指灵虚殿内,示意他进去。
苏南飞心里也清楚,自家女儿的天赋极高,是传说中的洞环阴骨,按大唐划分的天赋等级来看,是最高的甲等。
即使只是甲下等,也足以加入随便哪个镇国宗派,做内门弟子了。
心性也没问题,虽然有些跳脱,但总的来说是个好孩子,值得培养。
只是这偷医
‘唉,本想为女儿求个未来,结果却是自己把路挡住了么’
“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夜谨言笑吟吟道。
“三十步,血誓。”
交谈的声音刚刚落下,一道清晰,带着些许磁性的声音从遥远的殿中心传来,隔着几百米,却清清楚楚的落入每个人的耳中,这一手缩音成束,极为高明。
“从殿门算起,往前走三十步便可,在那个长碑下,立血誓,想来师叔便会原谅你们了。”
小道童解释道。
微微向殿中心望去,好像能看见上官师叔那平淡却有些发红的脸。
大概,是这位师叔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
苏南飞定了定神,虽然身形有些摇晃,但依然坚持站立着,笑着看了一眼将担心之色写在脸上的妻子和孩子,步伐坚定。
晃晃悠悠的进了殿,虽然身上好像被加了一块麻袋一般重
但,可以坚持。
上官师叔终究是心软了,虽然布出了气场,增加了些许引力,但平常他的生太极,可是能让三代弟子定在原地,动都无法动弹的。
看着艰难前进的苏南飞,一步一步的挪着,夜谨言有些感慨。
想来是被那句话动摇了吧?
上官师叔
了解纯阳人物历史的夜谨言知道,这位上官师叔的身世,甚为坎坷。
他,是他母亲上官婉儿与武则天之侄武三思一夜生情的产物,对上官婉儿来说,他只是个物品。
他知道,那个女人喜欢风花雪月,也喜欢玩弄权术,只是不太喜欢自己,于是,他也不太喜欢他的母亲。
上官博玉从小极为聪慧,长大后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连最为艰涩的丹经都被他研究的十分透彻。
虽然师父吕洞宾照顾他,告诫他,理解他,让他不要看轻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很优秀的人。师兄弟们也是如此。
他也清楚,他自己,是即使每日只用三四个时辰练功,都能获得超越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成就的天才。
但,他始终自卑着。
看似对他人冷漠,对弟子冷漠,可每日早起为弟子制药的是他,即便弟子来领药时只是一言不发的递过;
每日记得哪个弟子有什么修炼或其他方面疑惑的也是他,总是装作巧遇为他们解答;
在看到弟子受伤时第一个跑来包扎的还是他,即便事后咬牙切齿恨得那个伤了弟子的门派到极点,也会在弟子面前一脸冷漠;
甚至,就算是祖师背叛师门的静虚一脉弟子来找他治疗,他也会一视同仁,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他说,这是他的自卑。
因为他认为,他有父有母,却从未感受过来自父母的爱。
可是他现在看到了。
真真切切的用眼,用道念,用心,感受到了。
苏南飞已经走到了老君碑前,抽出随身的小刀在左手上一划,血液流出,右手蘸了些,在脸上画下血誓道纹,凭空在面前写了一个‘誓’字。
红光一闪而过。
也许是羡慕,
也许是为了不辜负,
在苏南飞完成血誓的那一刻,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声音依然如方才那般清晰、悠远。
“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