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将剑回鞘,食指中指相合,搭在小女孩儿的幼嫩手腕上。
紫霞真气微动,小女孩儿的皮肤开始发红,不过她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状,只是有些暖和,像泡澡的时候一样。
真气游转了三四圈,上官博玉的眉头皱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南飞夫妇。
甩了甩袖子,转身往回走:“这病,可不能随便治。”
苏夫人顿时来了气,刚刚女儿差点让你摔死,现在你还不治病,来之前可是把定金和拜贴一起送上来的,你说不治就不治了?
刚想开口,却被苏南飞拦住了。
“在下冒昧,敢问丹宗这‘随便’二字是为何?”
上官博玉瞥了一眼,目光如刀,盯的苏南飞夫妇二人浑身不自在。
“每三日早上一颗重阳丹,夜晚一副混阳散,再配以打穴之术,每一月为一回。重阳丹好做,混阳散为纯阳独有之物,打穴之术也是。”
上官博玉顿了顿。
“让你们来的人,是这么说的吧?”
苏南飞夫妇听完,点了点头,神色如常,这话和那人说的倒是一模一样。
“嘿,当真以为你这女娃子是洞环阴骨就没人敢动弹了?还是说,你以为,不觊觎纯阳武学,只是偷学些打穴按位之术就没事了?”
上官博玉看苏南飞夫妇一脸惊色的想解释什么,没理他们,继续自己说着:“怎么?你们是能回避,可这打穴按位之术却是打在这个小姑娘身上的!自己身体什么感觉,哪被碰了,会不知道?如此记法,倒是有些手段。”
看着二人冷汗都下来了,上官博玉还是不停。
“那人指点你们上纯阳的报酬,想必就是让小女孩儿记下这打穴之法,然后交给那人吧?啧,用小姑娘先做实验,若是治的好就必定是真品,若是治不好,也是别人的孩子,好计谋,够狠心。
想必,这寒毒,也是他们下的吧?”
“呵,一贯风格。”
小道童从未听过平常性格内向羞涩的上官师叔用如此语气同外人说话。
看那师叔面上虽无异色,持剑的左手却是握的紧紧的。
“是昆仑的人吧?”
话虽是疑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没听过昆仑和纯阳是世仇?还是不知道每年有多少纯阳弟子在下山游历过程中被昆仑弟子所杀?听昆仑的话来纯阳偷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上官博玉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温和,只是一脸讽刺的走近前去,轻拍苏南飞的侧脸。
简单的侮辱。
“这打穴技法秘不外传,就是为了不让昆仑那帮子狗东西痛快,让他们每日受自己功法寒毒侵蚀而痛苦。”
“现在,你明白,这‘随便’二字,是什么意思了么?”
话音刚落,不再轻拍,而是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苏南飞脸上,扇得他在空中悬了三四圈,转瞬就跌出门外。
左脸一片紫青,显然师叔是起了真火,腮帮子瞬间肿起,牙掉了几颗,嘴角流出血来。
受此侮辱他也无可奈何,只是跪在地上叩首,苏夫人及一干家丁也是连忙如此跪了下来,只剩小女孩儿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爹爹,吓得快哭了。
小道童听到这,全明白了。
纯阳本就是一个武学门派,医武不分家,这纯阳内部医疗事物,大多由灵虚掌控,每年成百上千的纯阳弟子来灵虚殿看病,跌打骨伤常有,弟子重伤不治,死在殿内,也是常有。
正因如此,灵虚脉主灵虚子上官博玉最清楚,每年有多少死去的纯阳弟子身上的剑伤,是属于昆仑的。
也因如此,纯阳上下最恨昆仑的人,除上官博玉外,别无他人。
还是因此,平常待人接物无比平和,语气温润轻柔的上官师叔才会用如此恶劣的方式侮辱苏南飞,想来若是那昆仑弟子出现在这,被他一剑拔来斩成七段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此刻,这苏南飞夫妇居然听昆仑的人来纯阳偷学医术,虽然偷医不比偷武那么严重,但为昆仑弟子偷医,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这会让纯阳多一个强敌。
苏南飞受了奇辱也不做声,只是跪在那里叩首,血水嘀嗒着,待上官博玉一席话说完,才微微抬头,开口。
“在下明白,打着如此目的本就为侥幸,若是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可在下的女儿却是无罪,她无缘无故被人下了寒毒,如今性命已不过四月,在下为家中独子,而此女又为我独女,如何能不珍惜她性命?
万望丹宗可怜天下父母心,救我家久儿一命啊!”
说到最后,声似哭嚎,嗓音喑哑,即便在众人面前跪下,即便生生受了一巴掌,即便他人的眼光异样,即便这种做法很没种,没骨气。
他还是这么做了。
在他是一个男人之前,他还是一个父亲。
说完,再次叩首,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