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了四表妹来……”
“你!”段素云不由一震,脱口说出个“你”字,话音却又卡住,半响没有再说下去,也不知是想起什么来,她面上神色飞快变幻着,好容易像是平静下来,便摆摆手打发屋子里伺候着的人道,“都退下去吧,我同表姑娘一块挑挑料子。”
婢女们便齐声应是,鱼贯而出。
扈秋娘没动,直到若生说了去“退下吧”,她才跟着缓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没了人,顿显空旷,也陡然寂静下来,似乎落针可闻。
段素云立即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何意思?”
若生摩挲着茶碗外沿,蹙起两道秀眉,不答反问:“三表姐以为我是何意思?”
“你还能有什么意思?!”段素云蓦然发起火来,说完又飞快压低了去,深吸了两口气,“好阿九,那日是我不对,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你做的……你也知道,我那日是被骇糊涂了,说了什么其实我自个儿也不知道……”
“三表姐别担心,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段素云一愣。
若生的眼神忽然冷漠如同霜雪,手指扣紧了手中茶碗:“素雪表妹的死,只怕不是那丫鬟所为吧?”
“你在胡说什么——”华衣少女霎时面色雪白,低声斥道。
“胡说?我说的话,当真是胡说吗?”若生正视着她的眼睛,勾了勾唇角。
那桩案子,结得太快,太匆促,又是段家人自己要求结案的,不管怎么看,这里头都像是有猫腻的。若生那时便疑心过,真凶不是段素雪的丫鬟,而是另有其人。
那丫鬟自缢而亡,亦是死无对证。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像是被段家人拿出来顶缸的替罪羔羊。
然而段家人为何这般做?
即便死的只是一个庶女,可也是段家的女儿,受宠与否暂且不论,毕竟担着段姓呢。
若生暗中琢磨过,可一直没有什么头绪,直到前些时候无意间同苏彧谈及此事时,才坚信了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而段家人的做法,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揣测了。
她放轻了声音,语气也不知是惋惜还是讥讽:“那样的案子,照理是该往深里彻查的,三表姐说是不是?可转眼间,案子就匆匆地结了,说是素雪表妹身边的丫鬟因为她的训斥心有怨气,生了歹念,痛下的杀手,且事后懊悔又害怕,投缳自缢了——三表姐,你信吗?”
“我当然信!”段素云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那贱婢心思毒辣,死不足惜!”
若生忽然叹了口气:“但我不信。”
段素云闻言,大惊失色,双手握紧:“难道真是你不成——”
“不,应当是三表姐你才是!”
段素云霍然站起身来,伸手指着若生厉声呵斥:“荒谬!”
“荒谬?”若生的眼神明澈而冷漠,“三表姐敢说,外祖父跟外祖母不是这般想的?还是大舅舅跟舅母不是这般想的?”
此言一出,段素云的气势一颓,身板却依旧挺得笔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三表姐敢赌咒发誓吗?”
“你以为我还是同你一样的小丫头吗,赌什么咒发什么誓,胡闹!”段素云咬着牙,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少女,双手微颤。面前的人,年纪不大,姣好的眉眼间甚至还有稚气笼罩,可不知为何,她望过来的眼神,却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心思。“凶手就是那贱婢!”这般想着,段素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极力分辩起来,“不是我!”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怪异起来。
若生的神色却依旧是淡漠的。
她当然知道,凶手不是段素云,可她同样也猜到,段家长辈亦在怀疑自己这位表姐。
那日在场的,除了她跟绿蕉主仆二人外,就只有段素云了。
苏彧明确替她消除了嫌疑,绿蕉一直跟着她,自然也没了嫌疑,但段素云就说不清了,何况那会人一到,她便指着若生说若生是凶手,端得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谁能不疑心她?
所以段家才不敢叫这案子继续查下去,匆匆就结了。
若生低低道:“如果我去同大舅舅说,那日撞见了你对素雪表妹下毒手,你说大舅舅会不会信?”
段素云猝然听到这话,骇得面无人色,嘴角翕动,似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竟是半响没能说清楚。
若生笑了下:“表姐那日污蔑我的事,我可一直记着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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