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长久地等待、小心地忙碌、饱含真情的仰望,她看见了。
她这位似乎完美无缺的父亲却什么都没看见。
这样的人值得她仰望么
母亲跟她说她父亲不过一寸七分的剑骨能走到今日有诸多不易。
宗易就会想,最难的明明是她天生绝脉的母亲。
母亲跟她说她父亲事事周全,靠着头脑方能在济度斋里步步高升。
宗易就会想,她父亲的事事周全里有没有她娘的辛劳和付出。
想久了,她就无论如何也跟自己的父亲亲近不起来了。
后来,她也到了该拜师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直接拜自己的父亲就够了。
可他父亲对她并不用心,和师兄弟之间生出了些不愉快,错都是她的,她父亲明明跟旁人说先学剑诀是最要紧的,她不吃不睡将剑阁的剑诀背下,却被他看作是仗着天分好就贪玩。
后来,他父亲为了帮一个师兄捉踏云豹炼魂入剑,把还在入门的她就这么抛在了山门里。
正好回斋养伤的宗衡接手教她,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带到了剑山上。
她给她讲剑山上的剑,一把一把地讲过去,告诉她济度斋的过往是无数人用自己的性命和脊梁撑起来的。
宗易没忍住,她问宗衡
“若这世上有尊神,人人都说该敬他,我却只看见了人们为了敬他而低下的头,我该怎么办”
那时候的宗衡正瘫坐在剑山上,看着“堪破三春”开花,听见她的话,就回了她两个字
“砸了。”
砸了
砸了
宗易听见了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碎去。
长大一些,她才明白,那是她心里的神像碎了。
她的父亲,早就碎了。
看着此时骂自己是孽种的宗永续,宗易忽然一笑
“济度斋弟子入门时不知名姓,才取了宗姓,你入门时明明已经记事,却自称不记得,姓了宗,如今我以剑首之身,逐你出济度斋,自然也要夺了你的姓。”
宗永续怒目圆睁。
宗易脸上的笑温文如故
“你也不必为我担心,以后我随母姓,改叫长生易。”
易是娘替她取的名字,希望她两寸九分的剑骨,能在这世上活得容易些。
说完,她手中剑诀一指。
一把红色的剑洞穿了宗永续的胸口。
“你杀了我娘,当受千刀万剐,这一剑,我用来祭我娘被人背弃杀害之苦。”
手指轻动,又一剑从宗永续当胸穿过。
“我妹妹青苇,被你逼迫弃道,全身筋骨尽碎,又被你以我的性命相要挟,这一剑,我祭我妹妹数百年坚守的剑道和她对我的回护。”
第三剑,扎穿了宗永续的丹田。
“我与前任剑首宗衡有师徒之义,当年她身死繁渊,其中有你的手笔
,这一剑,我祭我恩师一心为道却被小人谋害之冤屈。”
第四剑,是四把剑同时击穿了宗永续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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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度斋初代剑首盛九幽,为宗门为九陵界为天下苍生苦战不休,你却盗取她心头之血妄图控制王剑,此一剑,我以现任剑首之身,祭盛九幽被折辱之痛。”
第五剑,是为了各位太上长老被他蒙蔽,以至于不得不殒身殉道。
第六剑,是为了各位同辈剑修被他引入歧途。
第七剑
蔺无执原本都要带着济度斋的小剑修们一块儿跑了,察觉到剑骨自爆被阻止,她又回转了过来。
看着现在也不知道姓啥的那人被改叫长生易的宗易刺成了个惨叫都惨叫不出来的血葫芦,蔺无执啧啧惊叹。
“青苇啊,你这亲姐姐果然是你亲姐姐,看着是个斯文大方的,其实骨子里也狠呐。”
青苇僵着脸,看着自己的师父拿出了瓜子开始吃。
秦四喜对这种酷刑场景并无兴趣,她退到一边,正好看见了在吃瓜子的蔺无执。
“哟,这是啥装扮”
蔺无执从秦四喜手里把自己的头发拎了回来。
“用了一点血脉秘术,你怎么又多了只猫”
蔺无执一贯是手不老实的,手在猫头上摸了摸,笑着说
“你这猫养得油光水滑的,就是不够胖啊。”
秦四喜笑着说
“你就喜欢胖的。”
“那是那是。”
天道猫猫用绿色的眼睛看着蔺无执,片刻后,它说
“你这个异界来的修士在九陵界因果太深,未必会有好下场。”
“谁说我吗”
天道猫猫点点头。
秦四喜看看它,再看看蔺无执。
蔺无执的手臂上也有了些许鳞片似的纹路,蓝色的,发着银光,挺好看。
沧海神尊忍啊忍,没忍住,问怀里的天道猫猫
“你对别人说话可没这么好态度啊,是不是因为她现在特别像一条鱼”
天道猫猫斜了秦四喜一眼。
蔺无执分了秦四喜一把瓜子
“你咋这么说话啊,我是海族,不是鱼。”
“哦。”秦四喜又低头看了一眼鹅。
鹅也抬着头仰望着蔺无执。
“鹅,你是不是也觉得她这样挺好吃的”
鹅展了展翅膀,拒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