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家门,穿着新衣的春芽伸了个懒腰,突然闻到了一股香气。
“阿娘,你是不是炸了粿子”
她娘端着一个盆子走了出来“我炸了菜头粿,你去给骑鹅娘娘供上,再把香台擦出来,今天是除夕,午时又要祭神,你看看你姨姨去了没,没起就把她叫起来赶紧换衣服。我一会儿叫你阿婆也起了。”
“好。”春芽笑嘻嘻地接过了小陶盆,找了一个很干净的篓子放进去。
街上的人有些少,春芽知道,这是昨天祭神闹到了深夜,所以今天都起不来了。
如果她家阿婆和姨姨不是今天的主祭,她也起不来。
打了个哈欠,小丫头沿着石砖路一个劲儿地跑,跑到了猫耳山上,跑进了“骑鹅娘娘庙”。
“骑鹅娘娘,我娘炸了菜头粿,又香又好吃,我给您送来啦”
跑过了写满了字的廊道,她熟门熟路地迈过了正殿的门槛。
轻轻放好了供品,她左右看看,跪在了蒲团上。
双手并在一起,她小声说
“骑鹅娘娘,您保佑我明年的岁考一定要考第一啊,我阿婆说了我要会读书才能给您当庙祝,不然就得跟我娘一样招婿啦”
说完,她“砰”一声重重磕了个头。
“哼,为这个拜她有什么用,四喜她连个名字都想不出来。”
哎呀,大殿里有人
春芽抬起头,看见供桌上站了一只鹅。
鹅刚叼起了一块菜头粿,也歪着头看她。
“大、大鹅,是你在说话”春芽瞪着眼睛吞了吞口水。
鹅吧嗒吧嗒吞下了菜头粿,反问
“你能看见我还能听见我说话”
啊啊啊啊真的是鹅在说话
春芽撒腿就往正殿后面跑
“姨姨有鹅呀骑鹅娘娘的鹅显灵了”
鹅也很纳闷,四喜不是在鹅身上下了术吗为什么还有人能听见鹅说话
一边纳闷,鹅一个飞扑,叨住了春芽的裤腰。
“啊呀呀”春芽跌坐回了蒲团上。
“不准叫别人。”
鹅鹅鹅又说话了
春芽双手在身后撑着地,屁股拖着蒲团倒着倒腾两条腿,一直倒腾到了墙边。
闭着嘴。
看她老实了,鹅又叨了一块菜头粿。
鹅会说话还会吃菜头粿
过了好一会儿,春芽憋不住气了,她猛地喘了一口,又看了一眼骑鹅娘娘的神像
“你是骑鹅娘娘的鹅吗”
她的话都没说完,因为鹅一下展开了翅膀,仿佛要揍她,吓得她抱紧了自己的头。
小小的女孩儿看起来可怜巴巴的,鹅梗了梗脖子,硬生生把气给咽了回去。
哼,本鹅打星海怪物、杀域外邪魔,揍的也是那些“嘎”,才不会对这么个小东西动翅膀。
“鹅才不是被四喜骑,鹅是被四喜抱上去的,你去告诉别人,名字不对,改掉”
春芽试探着看那只巴拉巴拉说话的鹅,她小心翼翼地说
“可、可我太婆婆说,娘娘是骑”
“没有”鹅坚决否定,小眼睛瞪得滚圆,“鹅是被四喜抱上去的,是鹅骑四喜要不你们就叫鹅骑娘娘”
骑鹅娘娘怎么能叫鹅骑娘娘
春芽急了,也不怕这只又大又凶又会说话的鹅了,她腾的站起来“明明就是娘娘骑鹅”
“才不是谁看见了神界的神君都看见是四喜抱着我”
“我太婆婆的太太太太太婆婆看见的”春芽掰着手指开始算,“传到我姨姨都已经九代人了我太太太太太太婆婆告诉我太太太太太婆婆”
“是四喜抱着我”
“是骑鹅娘娘”
武桂心本以为是自己的侄女跟别的小孩儿吵起来了,皱着眉从后门大步走进了正殿
“武春芽,你胆子不小,敢在正殿跟人”
跟鹅
鹅站在供桌上,双翅插着肚子。
穿着大袍子的女人呆愣愣的,鹅用翅膀指着她
“名字,改四喜不是骑鹅娘娘是鹅骑娘娘”
“我的娘呀你真的是秦娘子骑过的鹅”武桂心捂着胸口退了好几步,“我我我去喊我娘过来”
“不准去”气死鹅了这些人怎么回事乱起名字还不听鹅说话
都怪四喜她想不出名字,把鹅留在这让鹅自己想名字
猫耳山深处,秦四喜摸了摸鼻子,在她的面前有一棵枝叶繁茂的藤蔓,树藤虬结在一起,不曾依附附近的任何乔木。
“知道这藤是文柳留下的,你飞升之后,你的那些活着的同伴每隔几个月就会上来看看,过了几十年,他们都轮回转世去了,就剩武素琴的后人一直来照看她。”
宋霜背着手站在了离藤蔓几丈远的地方。
“像我们这样的阴差身带鬼气戾气,不敢随意靠近这样的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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