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说,不可能只和你合作,至少现阶段不可能,她说那就先合作一次,然后二话不说就打了20万给我,我拦都没拦住……
给了钱以后就一直问这问那的,我觉得特别不好,但她也不肯收我的退款,而且收了钱我总觉得对她特别抬不起头,所以她问什么,我或多或少也说一些……
后来她一直问别人都在我这做什么款,她说这样她就能去挑一些不冲突的款,我说那不行啊,这总得给别人保密吧,最基本的道德问题。但她一直在问……
说来也很巧,你之前不是一直和我在说这件t吗,也激起了我的兴趣,刚好我有同学从国外回来,我就让她给我带了一件,我想如果你真的要在9月做的话,我可以穿真品。但结果你当时是不做了,我就告诉给她看了这件衣服,我说,我有个客户本来要做这款的,但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你别做一样的——亚历山大红嘛,好多掌柜都想做……
要说时间我不记得了,我去看看聊天记录……
连截图都有,虽然就几句话,但日期、q号以及张姐说话的语气,包括两人对话的内容都严丝合缝的,林小芳瞪着屏幕,都不会打字了,从心底直往上冒凉气:她知道人心险恶,商场上哪有真正的友谊。但和张姐一样,前头往死里坑了她,转头又若无其事地和她合作的,也属极品了。
20万这事,她提过一嘴,但没细说,刚才她装不知道是想诓妖妖多说点——其实她也看出来了,小姑娘没把实情完全说出来,颇多粉饰撇清之言。
对此,林小芳倒是不以为忤,她也多少猜出来了,20万一身,在当时是个很出挑的价位,张姐有极大可能以此为利诱,让妖妖透露别家的广告款,她好下跟单,抢时间差牟利——和张姐合作这么多年了,真是猜死了她的思路,她也是欺负妖妖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利润空间,用20万就想骗走价值几百万的信息。
圈外人,年纪小,又是一笔巨款,妖妖很可能是泄漏了一两款衣服的,只是没脸和她坦白,但不管怎么粉饰,她给的截图上,两人的对话的确发生在自己放弃做短袖之后,她的行为不地道,却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损害而已。林小芳见识过张姐的下限,妖妖的小心思,她可以理解,想把一切说破,要到所有聊天记录来看,想想又算了:妖妖很可能不会给,即使给了也可能不是真的,图可以p、记录可以伪造,商场上真真假假,非要去追寻证据那是钻牛角尖——就算拿到真正的聊天记录,摊到张姐面前去当面对质,她也能说出个截然不同的12345来。
要信,就信对人的判断,信自己看人的眼力:张姐做不做得出这么往死里坑她的事?张姐和妖妖哪个复杂,哪个简单?哪个是可以当面卖了她,完了以后自己还帮着数钱的老鸟,哪个是说谎被自己看穿,所有小心思一览无余的社会新鲜人?
这答案,有任何争议吗?林小芳都不知道自己和妖妖又说了什么:小姑娘是真的不想做了,情绪极低落,对她又暗怀愧疚,一直在问‘你能不能原谅我?’,林小芳被问得不胜其烦,又有点可怜她,几乎要说破是谁在背后捣鬼,想想又忍住了。她不讨厌妖妖,也不鄙视她为了20万多多少少卖了她一点,现在当然也非常讨厌张姐,但局势若此,妖妖和豆子之间到底该支持谁,她还得仔细思量。妖妖已经挺不住了,豆子这几天很兴奋,她没说什么,但踌躇满志怎能瞒得过人?如果妖妖彻底不做了,她不可能因为情绪揭破什么,反而让自己在张姐面前陷入不利之境……
乱得慌,林小芳扒着浏海,死死摁着额头,打从心眼里憋屈:伺候了张姐这么久,难道还要继续伺候下去?这位主是什么性格她太清楚了,妖妖一说这事她就信了个十成十,这想法太张姐了——陈靛已经跑了,自己做货去了,现在她也要跑,两个大零售都跑了她还混什么?她肯定要死死把自己摁住,把她的骨头打断了,心气打服了,老老实实跪在她脚边做零售,至于这一单能攫取什么利润那都是次要的事了……她就不是那种能坐视原来的下游商做大做强的心胸。
现在她是需要自己帮忙,所以许诺了淘宝总经销,自己只做实体大货批发,但说是这么好听,自己能信吗?张姐现在把豆子攥在手心里,捧着拍着,就让自己沾一点点边还不情不愿,恨不得把豆子囚禁起来做她的禁脔……这种模式,网红是第一生产力,自己靠近不了核心以后还不是被一脚踢开的命?
妖妖这边,之前也是有一些误会,自己先不坚定,因亚历山大王短袖t这事,多心了,张姐这心魔才乘虚而入。其实现在想想,她虽恪守排队原则,没特别给自己什么情面,但平时聊天也很客气,一口一个姐,至少比对别的大掌柜客气多了。这一次决定退出了还要第一个通知她,退她的钱,又解释这么久……
不行!也不能单听她一面之词!
不知不觉,电脑屏幕都换成了屏保画面,三维立方体在漆黑的屏幕上不知来回飞舞了许久,林小芳就像是被人抽了一下似的,猛地跳起来,从她的樱花粉戴妃包(加了2000,代购从日本购入)里翻出了手机,先打了几个电话。
“徐总,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刘董,现在n市吗?一起吃饭呀。”
生意人通电话都寒暄,东拉西扯完了林小芳就问戏肉,“对了,就是有件事想和你们打听一下……”
几乎快把朋友圈里的大商家问了个遍,林小芳最后给陈靛打了过去。
“青哥,我香香,就问你一件事。”电话一接起来她就说,“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诚实回答我行不行?”
“哈?”青哥还没睡醒呢,懵里懵懂的,“你说啥呢?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你就告诉我,你现在做的这短袖t是不是张姐留下来的?”林小芳犹豫一下,又问,“还有当时张姐是怎么走的?”
“啊?”青哥用了十几秒才搞清楚情况——他像是根本都不懂她问这个的用意,很轻松就说了,“嗯,是张姐留下来的啊。她怎么走的——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了,不就是我开始做货了,她想要压我,就给我家里那个厂找事。然后我也找了点关系,她就走了呗。后来她走了以后,那单货没人要了,厂子里要甩卖——但她走是因为我嘛,他们也怕给了别人我不高兴,就先来问了我,那我就顺便吃下来了,刚好赶秋前最后一波,反正几乎白捡的价格,挣点是点——怎么,你也想做这款货。”
和之前所有人的回答几乎都一模一样,严丝合缝:谁也不知道青哥原来抱着洪哥的粗腿,那个厂也是看洪哥厂脸色吃饭,时不时要拿点洪哥厂分出来的单子做,张姐跑了,这单他们也不敢给别人,就用很低的价格给了青哥。
妖妖是真没骗她啊……
最后一丝疑虑都彻底消去,林小芳的声音都在发抖,“不是我也想做,是我本来要做的,后来觉得时间不合适就算了——张姐她是在骗妖妖的时候发生误会,以为我要做,所以才来下单的……明白吗?陈靛,我是受你的拖累啊,你做起来了,她绝不会让我也做起来的……”
说到最后,她是真的有点想哭了,这些年受的那些气,那些不容易——青哥在电话那头,一样是感同身受一片唏嘘的沉默,他长长叹口气,语气古怪、蹩脚地开了个玩笑,“那……这么说你还欠我个情呢,要不是我把她弄走,你迟早也得被她整死。”
“欠兄弟一个。”林小芳毫不犹豫地就认下了这人情,因为她并不担心怎么还。“得还你一个——其实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必须得打这个电话……青哥,你知道妖妖最近为什么被黑这么惨吗?”
“我靠——你是说——”
“就是她在背后弄你们,她觉得妖妖和你是一体,要弄倒你必须先弄倒妖妖,不然你死不了,要是妖妖死了,你也蹦达不了几天。所以她就把矛头对准了妖妖,就是要让她退出现在这个网红圈。”林小芳动情地说,“青哥,妖妖现在已经挺不住了——小姑娘哪见过这个阵仗,还是太单纯!你得挺住啊,她出局你就真输了,得想办法,人家连水军公司都找了,还不知从哪里弄了个从前的化妆师来——”
本意她是要鼓励青哥挺住干张姐,但说到这,基于天生八卦兴趣,林小芳还是忍不住岔了一下,打听道,“说起来,你和妖妖关系应该挺密切吧,她真名是不是叫乔韵啊?那个化妆师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感觉是个骗子,她一口咬定说妖妖真名其实不是张莉,是乔韵。”
“哈?”青哥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她支付宝不是的确是莉吗?我还以为她真叫张莉呢——我们关系也没特别好,就是我老出爆款,她挺喜欢和我合作的。这一阵你知道我都忙成什么样了,没怎么联系她,她和你说她不做了?还有什么化妆师?”
这电话打得夹夹缠缠,半个多小时才挂掉,青哥问得细,林小芳卖得也痛快,说干就干,不怂,张姐现在的住址都被她告诉青哥了——遗憾是s市治安好,估计不敢像n市那么搞,不过煽风点火的话她也没少说。“她这是希望你死啊!”
“就为了我们俩受过的气你也不能怂,”说到这她都哭了,真情实感,没半点做戏,全是多年来被坑出的眼泪,“陈靛,咱们俩可就靠你翻身了,你可一定要撑住妖妖,不能就让豆子这么上位……”
要不要把张姐在捧豆子这个底透出去,她也有点犹豫,不过情到浓时脱口而出,说了也就说了——倒是青哥似乎还没留意,他被林小芳鼓动得热血沸腾,憋足了劲要和张姐正面肛,“你就放心好了,我这就和洪哥商量去——敢来搞我?我不弄死她还姓青?”
……你本来就不姓青啊。林小芳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孩子,一开始还不敢相信,终于弄明白以后都激动坏了……他可别真从洪哥那要了人,赶到张姐那把她打一顿……
青哥的反应,有不稳重的地方,从人道角度来说,她不希望他太冲动,但另一方面,如果斗成这样,那也……
正、合、她、意。
林小芳抚了抚浏海,给自己泡杯信阳毛尖,这会儿她已经全没了被坑成白学家、祥林嫂的幽怨,重新哼起了小曲,打开收藏夹里的国外网站,重新开始看款学时尚。
——不得不说,张姐确实有料,她现在,可也是大概懂得网红如何运作的人了呢。
如果妖妖和豆子,青哥和张姐斗得两败俱伤的话……
嘻嘻……
妖妖还有点廉耻的话,就应该去死啊?长成这样也出来欺骗大家的感情!她好意思吗?我一直以为她很漂亮的!没想到是个这么俗气的厂妹!村女!她怎么还不去死?
有没有人知道她的住址?d,真想上门打她一顿,这个bz——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李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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