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邀请了很多人,出国五年,池迟住的地方没变,客厅餐厅都坐了人,这些人中有依然活跃在影视第一线稳步上升的方栖桐、有减少了自己作品产出开始经营自己连锁餐厅的唐未远、有势头稳健派头十足的曹熙、有事业家庭两不误终于喜结连理的方十一和秦颂、有开始自己演艺生涯的叶芽儿……当然也少不了小水洼的那些人,这些人现在都是大忙人,能在池迟家里坐着聊聊天、吃点东西,都觉得很是放松和舒服。
不管过去多久,池迟都不是一个会让别人不舒服的人,她举办的聚会,因为她的名字而让人觉得闲适舒展。
池谨文算是这些人中唯一的“圈外人”,他自带严肃高冷的气场,很难和陌生人相谈甚欢,干脆就躲在了阳台上,手里还拎着一瓶啤酒。
过了一会儿,封烁也拎着酒走了过来,坐在池谨文的身边和他一起抬着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怎么不去她身边多转两圈儿,我估计她下个月又得出国了,你这个人也太磨叽了,这么多年,一点进展都没有。”
用酒瓶碰一下封烁的酒瓶,池谨文喝了一口酒。
封烁也喝了一口,才说:“她的心啊,全在电影上,我只能尽量地更多占据电影之外的地方,等她哪天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了,那颗心上,我才能占一点小小的位置。”
“听着就累,你就这么一年一年干耗着?”
“这才不叫干耗着。”封烁挑着唇角看了池谨文一眼,又转头看向房间里笑着听方十一说话的池迟,“这叫爱她。”
“她要是只爱电影爱一辈子呢?”
“上次咱俩聊微信的时候我妈看见了,她好像误会了什么,跟我说不在乎我有没有孩子、结不结婚……我想着反正你也一直单着,帮我挡挡枪也挺好的。”
池·高大·斯文·强势·董事长·谨文两秒钟之后才意识到封烁说了什么,表情是一脸的震惊。
“我没跟你聊过什么吧?”
“没什么,就是一堆情感鸡汤……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天天发这种东西给我,我妈看见了怎么可能不犯嘀咕?”
池谨文很想把自己手上的酒瓶砸在他面前这张迷倒万千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脸上。
如果不是池迟突然出现,大概这个温馨的夜晚,就会发生一起阳台流血事件了。
“封烁,明年上半年给我空出半个月的档期,我有部戏找你拍。”
池迟给两个男人送来了铜锣烧和茶水。
“哦。”
封烁笑得比铜锣烧里的红豆馅儿都甜,根本就不问池迟所要拍的是哪部戏,导演片酬之类的更是犹如浮云。
聚会将到中场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摁响了池迟家的门铃。
站在楼下等着开门的男人,是宫行书。
池迟想了想,还是自己开门下楼了。
楼下,穿着农民工款肥裤子的宫行书蹲在花坛上,正在用自己带着的指甲刀修剪自己的胡子,看见池迟,他咧着嘴笑了。
“冷么?”
池迟原本穿了米色的裙子,下来的时候匆忙,只在外面披了红色的披肩。
“不冷。”
彻底脱去了稚气的女人摇摇头,半长的头发垂在她的脸庞边上。
宫行书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把指甲刀收了起来。
“第一年的时候,我想着你就应该是属于我的,只是你自己不想承认,我剪咱们《大燎寨》的时候这么想,我听说你得奖了还不去拿的时候也这么想。还会有谁比你和我更相配啊?
第二年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不是在哪里觉得我做的不好,我是太霸道了,还是太老了,我去问一些女人,从十六岁一直问到六十岁,我问她们,为什么一个我觉得和我之间有心跳关系的女孩儿会拒绝我,甚至不愿意跟我见面,她们跟我说,你其实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第三年的时候,我数着日子想你回来了,我得再跟你合作一部电影,《大燎寨》不够还有别的,就算你的心是一块冰做的,我也能给你捂化了!
但是你一走就是五年,五年过去,你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我也倒是真得觉得自己老了。当年你不愿意跟我,现在,肯定更不愿意了,那年我们在雪山上一起放了一把火,到最后,只把我自己给烧糊了。”
宫行书的话,是倾诉、是低语、也是自嘲,带着愁苦伤怀落在池迟的耳朵里,都没有让池迟的表情有丝毫的变化。
“我后悔了,我不该听你当初的话,什么三年,什么五年,我就应该一直跟着你,跟全世界说我看上你了,粘着你……”
“可是不管什么时候,我给你的答案都会是一样的。”池迟的声音响在凉凉的夜里,像是凝结的露水,裹着秋凉砸在宫行书的心上。“我说过,你的这份感情对你不公平,同样,也对我不公平。”
皱了一下眉头,池迟也毫不客气地蹲下,平视着宫行书的双眼。
“我认为自己值得一份全心全意的喜欢,没有别人对我性格的脑补,没有角色的代入……我们干这一行,身上被人贴了无数的标签,任何人赋予我的标签只会让我憎恨,你只看见了一个演戏的我,一个喜欢演戏的我,就擅自定义了我应该是个怎样的人。
可我完全不可能喜欢上这种定义,我认为只有真正用心的了解和尊重,只有在时光流逝中不会褪色的相守和陪伴才是我想要的感情。”
池迟说的认真,宫行书听见这样的话却只想笑:“我一直以为,从你的年龄来看你成熟的可怕,没想到你心里对待感情居然这么幼稚,幼稚得可笑!”
“是很可笑。”
怀抱着别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感情中的坦诚和理解永远都不会达到自己想要的程度,于是相爱终会是空想。
但是这是池迟的坚持和骄傲,就像上辈子她为了演戏而不愿结婚一样,她把爱情视若珍宝,所以宁肯永远珍藏,也不愿意轻易交付。
“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心里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了?”
宫行书心里的池迟肆意妄为成熟老道,只有一个乖巧的外表,面对感情是和他棋逢对手的交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着天真美好不切实际的名义,直白又干脆地拒绝他。
男人一直再没有说话,池迟站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打算自己当导演,宫大导演你要不要来我这客串一下?”
前脚拒绝了别人,后脚请对方来演电影,这样的事情大概只有池迟干得出来了。
“……”宫行书不想理她。
池迟笑了笑,转身就要回去了。
“你告诉我,大燎寨里,你看的就只是卫从武么?”
男人最后的问题,让她转身回望。
“不是卫从武,只是一个想要当人而不能的人,看着另一个和她一样,却心中多了热血的人。”
可以不是卫从武,就像她也可以不是川崎雅子,既然连角色是谁都无所谓,那就更无所谓到底是谁来演了。
池迟走了。
留下宫行书依然蹲在花坛里,摸了摸身上,摸出了一根烟。
他刚把烟叼好,有人已经把打火机送到了他的面前。
点着了眼,宫行书才懒洋洋地抬眼皮,看见了一张清俊帅气的脸。
“你……也喜欢那个丫头吧?”
宫行书垂眼笑了一下,甚至不用看清对方的眼神,他都知道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娱乐新闻宫行书不是一点都不看的,这些年有谁常去找池迟,他心里其实清楚,只是一直没把这个小白脸放在眼里罢了。
封烁点了点头。
“你听见她的话了?把她放在心上,跟拿一把刀戳在心上有什么区别?你流了血,她还以为你的血脏了她的衣服,你问她要什么,她,她说什么都不要,其实是什么都要……心得给她、魂也得给她,稍有不如意,她就不要了。”
这样的人啊……为什么会是池迟呢?
宫行书吸了口烟,摇了摇头。
本以为是欲拒还迎、天长地久的纠缠,没想到,对方处理感情的方式根本是一场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老辣如宫行书,竟然觉得怕了。
“她想要的,谁能给得起啊?”
“没关系,我能。”
收起了打火机的男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一辈子都给得起,还有什么给不起?
……
一个月后,赶在年前,被池迟邀请拍电影的那些人终于知道了池迟要拍的是个怎样的电影。
“你的个人传记?”
最先拿到剧本的涂周周打电话给池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出现在这部作品中,而且还本色出演主角的同学。
“算是吧。”
戴着蓝牙耳机,池迟笑着继续绘制自己的电影分镜。
小小的饭馆门口,女孩儿小心地调理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大锅,光线很好,细雪飘飘。
她一笔一笔地画着,继续听着涂周周的问题。
“可是你现在拍也太早了啊,剧本也太短了……”
“不造,这部戏,我打算拍五十多年,一直拍到我七十六岁呢。”
涂周周沉默了片刻,只能佩服地说:“……你真会玩儿。”
“那等你老了,你就会拍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以前拍的片子?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在现在的拍摄顺序中,整个电影的第一幕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从一辆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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