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迟本就是我扮演的角色,和申九没有什么不同。”
她直直地看着镜子,在心里对自己默念。
神色就那么渐渐放松了下来。
以后绝对不能在两个角色间厚此薄彼了,再遇到一个杜安,她还得这么崩溃一次。
镜中的人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从前那样把自己从池迟这个角色中剥离出来审视了,女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这样冷静的审视已经有些陌生。
看来自己的演技还是不够,同时有池迟和申九存在的扮演,到底还是出了问题,一心二用果然艰难。
杜安让池迟和申九这两个角色之间的契合点紧紧黏连,这种角色间的黏合太紧密了,导致她无法从中自如地切换。越是不能,她越是能感觉到角色的融合,这种无形的压力逼的她太紧,才终于让她在拍戏的时候失控了。
“那一场打戏不该这么拍的,“池迟”用力过度了,杜安努力地把池迟叠加到申九的角色上面,放大了她对表演的痴狂。”
她一点点梳理着自己这几天的表现,对自己十分的不满。
“安澜说得对,不考虑自己演艺寿命的演员不是好演员,我该专注于让电影的效果更完美,而不是在拍摄的过程中展现自己有多么的与众不同。这是池迟应该成长的地方,她从来不是天才,应该更踏实,更稳定。”
至于那个隐藏在所有角色后面最真实的自我——只是一把不灭的火,只是一场无由的痛,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本我”。
对表演的渴望,永远是她“出戏”的锚点。
申九对自己为何为剑的疑惑,池迟对演戏的精益求精,和她的“本我”还是有轻微不同的,她的内心更舒展明朗,也更安然从容。
“池迟”作为一个新进入演艺圈的演员,理所应当有那么一段“进退失据”的日子,她还年轻,有错误才完美。受伤倒是计划外的,谁能想到一个专业临演会如此丧心病狂?或许杜安知道,也是他有意放纵甚至蛊惑了,但是受伤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她在批评着自己。
右手慢慢摩挲着自己的左肩,从前的她大概是个运筹帷幄什么都会算计在自己心里的人,可惜现在资本太少,不可控的元素太多了……在“申九”上投入的精力太多,就让“池迟”这个角色难以为继。
就像是一个赌王,她知道自己会赢,有信念,有勇气,却发现如果自己想让别人倾家荡产地陪自己玩,就只能把她自己赌上,因为她手边的筹码不够。
透过镜子,池迟看到了飘窗上被安澜遗落下来的茶具。
池迟是她的本色出演,是她想象中自己十六七岁时该有的样子,安澜、顾惜、柳亭心、金大厨、韩老板……这些人的关心与照顾,是她在演戏之外的最大收获,这些也是不可控,不可控的美好。
“我该用这些善意把池迟的性格更加丰满起来,而不是只把它们归属于感情更加有包容性的‘本我’,情感和‘池迟’不能脱节,池迟这个角色不能忽略,不然今天这种疑似自我认知障碍的情况还会再发生。”
让“池迟”和性格丰满灿烂的“申九”发生碰撞,又想保持“池迟”的存在,她必须让这个女孩儿的形象有所成长和延伸。石头与石头才能碰撞出火花,以卵击石是她不能容忍的错误。
“最后,记得多当一点成长中的‘池迟’,不能让关心我的人担惊受怕。”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和镜中对视双目严厉到了逼迫的地步,仿佛是在对自己催眠。
慢慢地,那张属于年轻人的脸上就勾勒出了一个纯粹的笑脸,只有眼睛,是一个老者对自己的拷问和要求。
她应该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所以知道万事只有自己做到最好才能谈及其他,至于什么是最好……至少这次的申九,她没有做到让自己完全满意。
所有人都在怪杜安对池迟太过苛刻,谁能想到,这个女孩儿在本质上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严格地对待自己。
房门外传来窦宝佳和别人的低声争吵。
“你是不是有病?出来被记者拍到怎么办?”
“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让我看看她的情况我就走,凌晨三点的飞机回沪市,明天肯定出现在拍摄现场。”
窦宝佳短促地假笑了一声:“得了,连夜赶来连夜回去,一旦被人扒出来你这就是千里送知道么?怎么洗都白不了!你跟谁送我是管不了,让池迟这边传出来一个字儿的绯闻我得扒了你的皮!”
池迟已经听出来了,外面的那个跟窦宝佳说话的男人是封烁。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从这里到最近的机场开车要一个半小时,凌晨的飞机,封烁这一晚上是彻底不用睡了。
这个孩子真是贴心到了感人的地步啊。
老奶奶·池对着镜子微笑。
在屋外的窦宝佳是绝对笑不出来了。
她一心给封烁打造的是顶级偶像明星路线,传出点绯闻只要没坐实,别被人拍到钻进同一个酒店房间什么的,那都是炒作的手段,真真假假不过为了关注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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